怒火。
黄氏即将临盆,周斯玉这样做,很可能害得黄氏一尸两命。
黄氏的父亲,死于金水河一战,是为他挡箭而死的。
恩人唯一的女儿,他自然要好好照拂。
周斯玉太过分了,竟然瞒着他协助黄氏与她那混账情郎私奔。
“一人做事一人当。”周斯玉将修剪好的那枝兰花插入白瓷瓶中,“我确实协助黄氏逃跑,她与孙公子两情相悦,你留得住黄氏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且我容不下她,我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你三心二意,更不许你三妻四妾。”
“周斯玉,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在帮黄氏吗?你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火坑?对黄氏来说,王府才是火坑。”周斯玉说话中气略有不足,听徐恕的意思,黄眉难道瞒了她什么?
徐恕冷哼了一声。
“黄氏肯定对你说,她与孙郎是如何恩爱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黄氏被那孙郎的甜言蜜语哄得脑子烧坏了。孙郎嗜赌成性,还吸食五石散成瘾,试问这样的人,靠得住吗?”
孙郎的这些陋习,黄眉一个字也没和她说。
周斯玉手心出汗,剪刀滑落到案面,案面磕出了一个小坑。
“黄氏不是我抢进王府的,是孙郎欠了赌坊三两三钱银,将身怀六甲的黄氏卖与我做妾。”徐恕越说越气。
孙郎三两三就卖了黄氏,可怜黄氏蒙在鼓里,还以为孙郎是她的良人。
周斯玉自认做错了事,不该帮黄氏与孙郎私奔。
“孙郎能卖黄氏一次,便能卖黄氏第二次。”徐恕眼中射出两道寒光逼向周斯玉,“黄氏应当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她胎位不正,需要王府里专门为她备的产婆给她扭正胎位,总共三次,她已经做了两次胎位扭正,还差一次,可她跑了。”
徐恕快步走近窗边,愤怒地拂落了小高几上的那瓶兰花。
“黄氏要是在外一尸两命,你心中过意得去吗?还不告诉我黄氏往哪里跑了?”
“不知道。”周斯玉是真不知道,她与黄氏事先说好,恐防事情暴露,徐恕怀疑到她身上,索性黄氏就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去向,这样等徐恕逼问她,也逼问不出什么来。
徐恕单手揽住了周斯玉的细腰,将她扛上了肩头。
她恣意妄为,不该一直纵容她。
周斯玉双脚扑腾着,用手捶打他的后背。
“你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徐恕默然,不管她如何挣扎,手臂仍强有力地禁锢住她。
步入侧室,将她放到榻上。
周斯玉后背一挨到榻,便抓起榻上的软枕,去打徐恕。
可徐恕这厮,单手扼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将她翻过身去。
“你……放……肆……”
周斯玉怒火中烧。
“放肆的人是谁?殿下害臣丢了爱妾,难道不要付出点代价吗?”徐恕将她捞起,要她跪在榻上,深喘着与她耳语道:“殿下不是问过臣会不会骑马吗?”
榻腿摇摇晃晃。
靠墙的那两根榻腿,一次又一次猛烈地向墙撞击。
暴雨打梨花,梨花颤颤开。
周斯玉嘤咛了一声,发髻松散,然身上的衣裙除了皱了一点儿,仍齐整穿在她身上。
“臣是会骑?还是不会骑?请殿下答臣。”他轻咬了一口她的后颈。
以臣自称,行事蛮横,对她行不臣之举。
体内的蛊虫四处游走,太痛了,比初次还要痛上几倍。
周斯玉紧咬下唇,唇瓣渗出血珠,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绽出一团团樱红。
“为何不答臣?”
徐恕已到了要紧关口,放过了她,弄到了外面。
回过神来,是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忘了她这身子,经受不住他的过分索求。
“周斯玉,我与你,也算两情相悦吗?”
他的声音喑哑,仰面躺在她身旁,喉咙干渴。
她趴在榻上,身子发烫,额头更烫。
蛊虫游走到她胸口位置,似乎要咬破她的胸腔冲出来。
她哭着说道:“你爱我,我爱你,怎么不算两情相悦?”
反应过来,他在试探自己。
但她讨厌这种试探的行为,这种事情,只有他一人愉悦。
忍他,为了振兴梁室,忍他。
“你爱我么?”徐恕听到她的泣声,心软不已,却还是冷声说道:“我爱你的皮囊,仅此而已。”
要说最伤她的话,才能教她明白,自己配不上她的喜欢。
他答应过窦太后,引导周斯玉过世间人最难过的一关,那就是情关。
成帝王者,最忌多情。
徐恕迟疑数息,终开口道:“月姬,是我年少所不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