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何年?”徐恕想要确定,周斯玉过去的记忆还剩多少。
周斯玉不假思索道:“天佑二十九年。”
天佑二十九年,离他和她见第一面的时间,足足还有一年之久。
天佑,可是她父皇在位时用的年号。
徐恕: “而今已是景乐二年,今年都快要过完了。”
周斯玉不信,“景乐二年?这里不是大梁吗?”
“是大梁,今上乃你长兄之子。”徐恕喋喋不休,将她天佑二十九年到景乐二年经历的所有事情,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告诉了她。
周斯玉耐心听完,对他所言,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恕怕她不信,又找来大巫医,向她验证她体内没有妻蛊,而如果是天佑二十九年,她还在受妻蛊折磨。
大巫医走后,周斯玉半信半疑。
徐恕又去求周阿娇、周小昭,姐妹二人被他缠得没法子,与周斯玉话明,徐恕所言为真。
周斯玉这下有八九分相信徐恕的话。
但她不能接受,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而且徐恕好烦啊,她到哪儿,他都要跟在她身后。
她夜里睡下,他就和衣卧在外间的一张小榻上。
第二日清晨,睡得有些迷糊的徐恕听到内室的动静。
正欲下榻的周斯玉见到他,问道:“你是哪处宫殿的太监?我从未见过你,你这张面皮倒是生得万里挑一。”
接着她左顾右盼,眼睛溜了一圈室内的婢女,露出困惑的神情。
“这是哪里?你们可知我是谁?囚禁国朝公主,当诛九族。”
徐恕一怔,怎么和昨日她醒来时说的话一字不差。
又忘了?
徐恕跳过介绍自己,直接问她。
“今为何年?”
“天佑二十九年。”周斯玉语气非常笃定。
徐恕踉跄地后退了半步,怎么回事?昨天她睡觉前还记得的,一醒来又全忘了。
徐恕赶紧命人去传大巫医来,又将天佑二十九年到景乐二年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她一遍,晓得她不会全信。
麻烦周阿娇、周小昭来作他的证人。
等周斯玉有八九分信了,徐恕命婢女取来笔纸,求着周斯玉将他刚才所言亲笔记在纸上。
过了一夜。
徐恕在外间小榻上,一直没阖眼。
等周斯玉一醒。
果然,她又在重复前两日醒来说的话。
徐恕拿出她自己亲笔所书的记录给她看。
周斯玉轻皱眉头,“我只有一日的记忆?”
“对,你只有一日的记忆。”
徐恕问过大巫医,是她脑中瘀血不散所致。
“你不要怕,只要我在,就会告诉你昨日你做了什么、前日你做了什么……”
周斯玉觉得徐恕陌生又熟悉,看他时,眼神却没有前两日那般厌恶了。
一个月后。
周斯玉的病情没有好转,甚至更加严重了。
之前她还有一日的记忆,现在,她能记得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已经谢天谢地了。
白月姬听说了周斯玉患上的怪病,趁徐恕去登州兵营检阅王军一月,她借口儿子小周琛要来公主府拜见自己的皇姑姑,一同登门。
周斯玉一见白月姬,便生耳鸣,在厅上与她敷衍着说了一些话,便借口身体不适,想要转回寝房。
白月姬看了东墙下水钟的时间,屏退了厅上众婢女,那几个望京来的婢女不愿退下,被她带来的武婢揪着头发拖了出去。
周斯玉见到自己的婢女被欺负,手执长鞭要打白月姬。
白月姬一把扯住周斯玉的衣袖,笑着踹了她膝盖一脚。
水钟滴下一滴水,正好辰时三刻。
周斯玉刚要还手,她眨了一下眼,拧着的两弯秀眉骤然一松,抬起的手也落下了,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周斯玉揉着疼痛不已的膝盖,不明白为什么疼呢。
白月姬笑指着周斯玉身旁的杌子一角,“我方才见你将膝盖磕到了那上面。”
“原来如此,我最近忘性大。”周斯玉望着白月姬,“对了,你是谁?”
“我是北朔王的侧妃,你是北朔王的正妃,我们有同一个夫君。”白月姬满面春风,“我可怜你,因你长得像我,夫君才娶你的。”
“不,应当是我可怜你才对,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周斯玉看不惯白月姬这轻狂样儿,“天下好儿郎千千万,你却将一个草包当宝贝。”
“你……”白月姬咬紧牙关,把气憋了回去,仍旧笑着说道:“我和你说再多也没用,你这脑子,能记住一丁点东西就很不容易了。”
白月姬正得意着,她的贴身婢女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