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魏尔伦”这个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鸣女对乐团的发展还是很有干劲的。
偷摸和异能特务科接触意外的顺利,她有理由怀疑这是因为她曾经对夏目漱石说的那句话起了效果。
近些时间,鸣女已经很少回到乐团基地。
她是在有意识对自己和乐团进行切割。
往路边自己的小电驴走去的时候,鸣女无意识地往周围一瞥,然而仅仅是这一暼就引起她的一阵心悸。
那是,来自欧洲的机械警察,亚当。
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在踏入森鸥外好太宰治师徒俩谋划之前。
她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对着已经发现她的踪迹的拿出武器的亚当开门见山:
“我要和你合作逮捕魏尔伦。”
机械脸上化出一个笑脸,冷冰冰的金属触感抵在她的腰际:
“这位女士,数据库显示你并非记录在案的‘时空旅者’,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本机的任务?你的目的是什么?”
鸣女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解释自己那个不清不楚的信息来源吗?
她直截了当:
“太宰治跟你联系过吗?”
如果超时代的人工智能也会沉默的话,那大概率不是死机,而是正在推演。
机械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冷漠而理智的,它会判断一切信息的正常合理性,以及所有资源的可利用性。
只是得出的结果让鸣女脸上不是很好看。
太宰治此人,说的话半真半假,而正是这些真假参半的话语,才得以正式拉鸣女入局,而她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兰堂调查乐团是真,她作为目标之一是假,以乐团成员为饵是真,计划里的重要性是假。
最初是为了整个乐团的安危,却阴差阳错正中森鸥外师徒的下怀,将流浪乐团摆上了棋盘,而她已经不能脱身。
必须要更快一点,最好是……让乐团彻底与她切割。
反正,森鸥外需要的也仅仅是她的能力,不是吗?
……横滨下了好大一场雨。
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狂风骤雨下着,到不了尽头,似乎要淹没整个世界。
明明是带着愤恨的眼眸,握着刀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下雨了,快回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我说过,你还谈不上‘背叛’。”冷硬的回答,更像是急匆匆为了掩盖什么。
他只是冷笑一声,雨水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人渣堆里长大还真是抱歉啊,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我们不就是你眼里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我情愿自己最开始没去找过你们。”鸣女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但她保证白濑这话并非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大部分是临场发挥。
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有别有用心的家伙对着她的财务部长说三道四挑拨离间,那她也笑纳这点。
越少人知道,她的谋划就越成功。
“我说,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啊。”不知抱着怎样的情绪,白濑把玩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对她开口道,“你不怕我真反了?”
鸣女只是反问道:
“那你有这个能耐接下整个流浪乐团吗?”
他嗤笑一声:
“啧,瞧不起谁啊。”
“很好,记住你这句话,”她笑了,“走了,那就别回来了。”
说实在的,白濑这小子身上反骨不少,但也只有他能够带着乐团离开横滨这多灾多难的鬼地方,彻底脱离泥潭寻找新的出路。
既然作戏要做全套,她也就没必要再做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了:
“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好人,但我时常提醒自己,我至少还是个人。”
雨水掩盖住了各自的神情。
刀刺进血肉的声音本该是所有进过秘境的人最熟悉的,可当他看见逐渐染上鲜艳的红色的手,他开始怕了。
他的眼里似有不忍。
白濑诚一郎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天,被刺中腹部的乐团长颤抖着对他露出了微笑,随即抓住他的手,握住刀柄死死抵住那道骇人的伤口。
如梦方醒般,他逃也似的扔下刀,头也不回地跑了,心里却时刻回放着乐团长那句话——
“别回来了。”
意识涣散的前夕,她似乎看到了眼前故作焦急的缠着绷带的身影,不知道里面掺杂着几分真心几分算计。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这场戏多久?她不知道。
……但都加入乐团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雨里被捡回来的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