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能得知的一切,将会在那里得到揭晓。
世界树内。
人偶掉下一滴泪。
制作者认为他太过软弱,无法扛起整个国家的重担。神明选择将他封存到借景之馆。
两次背叛之后,他和自己养的孩子对坐在一起。
“你是说,你想要一颗心吗?”
锡兵的心是否存在?这场辩论以无解收场。
他尝试努力鼓起勇气再次面对人类,然而那看似美好的未来却被付之一炬。
“我甚至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这世上。”
他在火里坐着,想等自己被烧死。忍受灼烧的痛苦,可是人偶之身根本就死不掉。
【但……有没有可能……心是从灰烬里诞生的呢?】
他将在灰烬之中迎接他最终的新生。
心是从灰烬里诞生的。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故事里的锡兵不是因为火烧才有了心,而是因为爱上了人偶,有了感情才有了心。所以,他不是什么失败的作品,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杰作,他有心。
他想通过证明自己来重新获得他人的关注和爱,但他做的事很多都是错的,充满了矛盾和悲哀。
属于人偶的故事结束了,本该如此。
世界树内的影像仍在继续。
心,人类才有心。他们都不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呢?
见他掩抑下的踯躅,人偶嗤笑着:
“怎么?不敢看你想知道的东西么?”
魏尔伦最终还是上前,用那双沾染无数鲜血的手触碰世界树的树干。
他看到了,那场争执之后的爆炸。
曾经最亲密的搭档浑身是血躺在碎石堆上,重伤失忆。
摇摇晃晃浑浑噩噩的天之骄子,沦落此地,给远东之地的黑手党做下属,这无疑是莫大的讽刺——而他甚至无法产生任何其余的情感,因为他正是这一切的造就者。
魏尔伦本该关注和自己命运相仿的弟弟,毕竟中也正是由此诞生的。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偏移。
他都做了什么?
此番激荡的情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觉罢了。
他这样坚信着。
毕竟人类就是这样一种低劣的生物。
只可惜不知道要用多久去回味这次意外,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够全然忘却那份悸动。
魏尔伦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感受到了那份苦痛,但回到法国的每个夜晚灼痛的伤口都在告诉他。
从亲友离去的那场爆炸里,他感到痛苦,感到悲伤,感到自己仿佛被背叛。在那一刻,他就已经有心了。
他旁观了亲友的选择。
在兰波还叫保罗的那些年里,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训练。好像家里发现自己是异能者之后,父亲的目光看他就再也不是看待孩子,而是看一个新的物种。
这么痛苦的过去与内心挣扎,是魏尔伦不曾知晓的。亲友似乎一开始在他面前就是一副引导者的模样。
即使是他,在难过到受不了的时候,也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如果我从未出生过就好了”。然而这是他无法干预的属于亲友的过去。
毫无疑问,保罗有超越者的潜质,可以为国家做出无上的贡献。他用爱国情怀麻痹自己的本心,既然和家人渐行渐远的结局已经注定,那就为了国家而努力吧,至少国家一定不会背弃,应该是这样的。
七人背叛者结束了异能大战,宛如玩笑一般,曾经在战场上为国效力的法国军人被当做恐怖分子而驱逐。
国家抛弃了他们。
保罗不理解这个结局,他宁愿自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
在那个研究所里,他找到了初生的牧神。
实际上保罗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这个人型异能体,原因同样是他和自己太像了。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带他回家的手,因为他和自己太像了,像到让他想帮助这个人造异能体逃离那个既定的世界线,而不是像现实这个无力挣脱束缚的他自己一样。
他们都是迷茫的人,他们是一路人,他们是对手亦是队友,他们刀剑相向,他们相互帮助,他们在彼此那里找到依靠和安慰,他们在彼此那里找到自己,他们是双向救赎。
“你也是来使用我的吗?”明明是作为人形兵器被创造出来的“黑之十二号”,容貌却格外耀眼,宛若北欧神明一般。
无论是对研究所还是法国政府,他都只是一件好用的兵器而已,换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出生过,就不用遭受现在的痛苦了。
但是那个人这样对他说:
“不,你是人类,你会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出去。”
从脸颊上掠过的陌生的声音和味道,让人型异能体麻木的指尖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