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李权跟着袁硕来到卢母的芝兰院,此时卢母刚让人摆好饭菜就等着儿子过来,他们一进门她就瞧见立马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迎接,“来啦,正好菜都上齐了就先坐吧!”
“是!”二人异口同声,一个面带愁丝心绪不宁一个笑意满满和颜悦色,三人坐下等着卢母先动筷才轮到自己夹,“权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前几日操办完你妹妹的婚事现在也该是你的了,你后日休沐正好跟我和你阿翁去一趟马家”
李权听着母亲对自己的安排十分不满,心爱的女人他得不到为什么还要自己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他缓慢的嚼着东西迟迟不肯咽下去,心中有气压抑着却迟迟不敢当着母亲的面发泄出来,只能握紧手中的筷子,他压制着胸中怒气低声道:“原来家家什么都替我打算好了,也不提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替我选定了亲,这会子怕是连聘礼都已经下了吧?”
卢母立即放下筷子,察觉到儿子好似对这桩婚事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对我做的安排不悦?”
“自是不悦,这怎么说也是关乎到我的终身大事,你不但不事先询问我的心意直接跳过我就跑去与马家定了亲,家家,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只你养了二十多年的狗吗?”李权忍不住说到后面还是发泄出来,他不想再被管束从小到大事事都得听着母亲的,这一路走来都是母亲希望自己走的路而不是自己想要走的路
他受够了整日被管束的日子,感觉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面,还用铁链锁着无法动弹,令人窒息、痛苦。
“啪”的一声响,卢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盛怒之下在场的奴仆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袁硕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得全身轻微颤抖立即放下筷子不敢再动
母子二人怒目而视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你今天是怎么了?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吗?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放肆,平日里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我执意不娶呢,家家准备如何?这么多年我事事都听你的,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我好,可你有想过你给我安排的那些东西我喜欢吗?你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族前程为了利益,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让兄长在大雪天带病去学堂,他后来也不会导致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李权气愤填膺对着卢母大骂诉说着多年的委屈和不满,卢氏脸色大变胸口起伏不定回想起当年往事,再抬眼望着眼前向自己发泄着不满情绪的小儿子,她知道自己管教严苛,可是自己打小在家里父亲也是这么教的,为什么我们都能接受,他却不行呢?
卢母始终认为自己没有错处,觉得肯定是有人教唆李权,她大怒:“胡说八道,你兄长明明就是自然病逝,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些严厉,可是你的祖父之前也是这么教育我和你舅舅的,我们都没有那么多怨言,你是在怪我给你过得不好?那你说说我有克扣过你的吃穿、我没有给你请过先生教你启蒙识字?你到满京城问问谁家里的公子有像你这么好的待遇,你现在一句话就否定了我多年对你的栽培,我图什么?”
卢母越说越起劲眼眶逐渐泛红,李权怒气未减在他眼里卢母说这些只是在为自己辩解,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往日卢母不苟言笑的面孔;她总是否认自己,对其喜爱的事物从来都是诋毁,从小到大就没有从她嘴里听过一句好听的话,他想要挣脱这条绑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枷锁,实在是受不住太累了
李权反驳道:“阿兄病逝前几日就已经有发热的迹象,家家难道没有察觉到吗?这个时候就应该马上请大夫过来看病,而你是怎么做的?他虚弱的要求你向夫子请假一日而你却觉得他是在耍懒非逼着他顶着大雪天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天气去学堂,当天夜里回来他就病了卧床两日去世,若不是你严苛阿兄或许就不会死,你现在还觉得这与你无关?”
卢母面对儿子步步紧迫,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破裂鼻子一酸悲伤的情绪一上来,一贯庄重的她闭上眼忍不住痛哭,她哭诉道:“可我到底也是你的母亲,我承认我对你是管的严了点,可是你不能一句话就完全否认了我对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般和你的母亲说话的吗?”
李权听着闹心这顿饭终归是吃得难受,他索性不吃了撂下筷子起身离开,卢母看着这个儿子装着一腔怨气走出去,这是他这多年来第一次做这越矩的事情,以往和卢母吃饭她没有放下筷子李权是不敢像今天这样扔了筷子就走人的
卢母快速收起眼泪,袁硕见状赶忙开口试图安慰这位姨母,“姨母您别生气,表兄说得都是气话过会儿等他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回来给您赔罪”
“我倒是希望他这是一时之气,可我总觉得不大简单他心里一定有事,你表兄从前最听我的话为何今天我一提到成亲的事他就变了脸色”
袁硕挠着头随口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表兄是怎么了,一进门看到他和一个婢女说话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