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书耐心等他说完,才道:“嗯,知道了。你回去吧。”周辅臣一愣,又问道:“我师父讲了这么多,明姑姑可有甚么话要我带回给他?”明知书摇头道:“没有。”
周辅臣只得拱拱手,带着弟弟周辅义转身离开。宁若英看着这二人出了前屋,正想对姑姑说话,却听姑姑先对左采葵道:“采葵,你去回春堂,将二位少侠与孙神医都接到这里来。请孙神医带上治疗肩伤的绑带与草药。”左采葵领命出门。
宁若英这才道:“姑姑,我不能让李兴伤被韩雅量害了,我要去救他。”明知书点头道:“姑姑也不愿见无辜者枉死于此,不过若英,你将他从死牢里救出来之后,有甚么打算?怎么出城?总不能为一个党项好友,杀害大宋的守城官兵吧?”
明知书用平平淡淡的语气问出这三个问题,却叫宁若英心里一惊,忙道:“那自然不能。”明知书笑道:“如今韩雅量既与我们撕破了脸,定会处处提防我们。是以姑姑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假装也不行,因为一旦答应了,他便会提出第二个、第三个条件。我们越是在乎李兴伤这个人,他便越不肯轻易放弃对李兴伤的污蔑。”
宁若英又想了几个损招,却都被明知书说出了破绽。明知书思索片刻,忽地挑亮油灯,坐下来取了一张信笺,写了“出城”二个字,再盖上自己的印章,交予宁若英手上。正巧左采葵带着陆云白、梅寒卿与孙神医回来了。
明知书请孙神医替宁若英治疗左肩。梅寒卿拱了一下陆云白的肩膀,道:“宁姑娘得除去肩膀上的衣物,走,我们去外面等。”陆云白心里时常将宁若英当作十余年前的小女孩,不免忘了男女之防,这时被梅寒卿一提醒,才发现宁若英已经长成水灵秀美的大姑娘了,不由得面颊一热,紧跟在梅寒卿身后,走到内屋门外。
却听屋内明知书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地传到屋内屋外每个人的耳中,只听她道:“卯时三刻,你们从死囚牢中劫出李兴伤,然后带上世子,持我印信,从麟州南门出城。采葵,你带着这二人往西,按原计划,送他们到西夏左厢神勇军司。若英,你与陆少侠、梅少侠先行向东,沿途打探卓茂德的行踪,如果到大名府时仍无消息,你们便在那里等采葵汇合。”又听宁若英道:“姑姑,你呢?走失了李兴伤和宁明理,知州大人和通判大人会不会怪罪你?”明知书道:“会的,但姑姑可以应付。”
仅一盏茶工夫,听到孙神医道:“姑娘不愧是习武之人,筋骨无甚大碍,孙某已帮姑娘将左肩伤处固定好了。只是每日需要旁人帮忙涂一次草药,再换一次绷带。”宁若英先“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明日之后只有陆大哥和梅大哥在自己身侧,不论哪个帮自己做这些事似乎都不太合适。宁若英羞红了脸,唯唯诺诺地道:“姑姑,要不,我和采葵姊姊一起送我二个弟弟吧?”左采葵道:“若英妹妹,你为大宋抢回了九门秘籍,西夏狼骑的高手一定恨你入骨。你与我同行,只怕你的行藏容易暴露,徒增许多麻烦。”
次日清晨,五人声东击西,先点燃牢房后院的一堆干草,吸引众狱卒一边喊着“走水了!”一边找各种接水器皿去灭火。再蒙面潜入牢内,遇到数量不多的留守狱卒,皆用点穴功夫放倒。五人顺利救出李兴伤,转到一条深巷里改换装扮后,持着明知书印信,出了麟州南门。再行七八里地,六人按计划分成二路,左采葵带着宁明理与李兴伤勒马往西,宁若英、陆云白与梅寒卿则往东骑行。
三人渡过合河津,当晚到了合河镇。镇上的二家客栈,门外满是马匹车辆,进门一问,原来有一位官员年龄大了,带着家眷、佣人和厨子一起返乡,将这二间客栈都包下了。
陆云白招呼宁若英与梅寒卿抬头看这客栈名字,但见门匾上写着“白云客栈”四个鎏金大字。梅寒卿恍然道:“这客栈的老板是你这个陆百万?”陆云白摸出一枚刻着陸字的玉佩,放到宁若英手上,笑道:“我不方便出面。你将这玉佩拿给客栈掌柜瞧一瞧,应该能给我们匀出二间房。”二间房的意思自然是宁若英单独住一间,他与梅寒卿同住一间。
梅寒卿赶紧拦下宁若英,道:“陆兄,二间怎么够?还是三间吧,我睡觉打鼾,陆兄与我同住,恐怕会休息不好的。”陆云白笑道:“无妨,我会扯二块棉布塞住耳朵。”梅寒卿也笑道:“陆兄,你这陆百万的吝啬名头,倒真是名不虚传。”
宁若英用剑柄戳了一下梅寒卿的腰眼,梅寒卿“哎哟”一声,跳到一旁。宁若英道:“陆大哥早就说过,钱财乃做事之工具,当用不省,当省不用。你不记得了吗?”梅寒卿道:“我才不去记他说的话。再说了,我们吃好喝好休息好,才能更好地去做事情,对不对?”陆云白笑着摇摇头,不想再与梅寒卿的歪理辩论。
宁若英前脚刚迈进客栈大门,就被店小二拦住了。店小二道:“这位姑娘,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小店被人包下了,不接待外客。”宁若英递上玉佩,道:“你将这玉佩给掌柜瞧一瞧,看掌柜能不能安排两间客房?”店小二将信将疑地接过玉佩,转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