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英心知自己与左采葵在一个半时辰内都不得动弹,一旦官兵冲将进来强行拘拿,只怕自己二人立时便要走火入魔,心脉尽断而亡。
却见吴神医站在另一扇窗旁,看着楼下动静,忽地听到头顶上有瓦片被踩动的声响,惊道:“个王八羔子的!这客栈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全被官兵围了!有种的,就让老子去南宫世家找来陆公子!看看是陆公子怕那甚么安抚使,还是安抚使怕我们陆公子!”
宁若英没想到这吴神医也是个性情中人,听了他的话,心中奇道:“为甚么那安抚使会怕云白大哥?”
吴神医瞧出她神情疑惑,便道:“我大宋以文官节制武官。陆公子认识的文官朋友,比甚么狗屁安抚使厉害多了。”
宁若英点点头,忽听窗外楼下传来叮叮锵锵的声响,兀是刀剑相交,只是不知是何人在动手。却听那齐玄通笑道:“嘿嘿,姓明的刁民,你胆敢与安抚使大人的手下动手,这可是公然造反!”明知言说道:“在下万般不愿与大人们动手,只请安抚使大人通融片刻,小女自会下楼接受大人甄别。”又听卓茂德道:“安抚使大人,如今白云客栈的动静颇大,若是引来别的官员,这擒获外番谍者的功劳,恐怕大人便不能独享。”停了片刻工夫,便听楼下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刀剑声中还杂了弩箭声音。
宁若英急得眼泪盈眶,双手却又不能离开左采葵背部,却见采葵姊背部微颤,想是与自己一般的焦急心情。
吴神医走到窗边,从窗隙间向下看去,边看边低声说与宁若英听:“使剑的中年汉子是宁姑娘的爹爹吧,他守在门口,与四五个官兵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武功不错,可惜不知是何原因,总觉得令尊气力不足,好似有内伤在身。”宁若英心想爹爹被囚十余年,先前又强运真气削断巨石,一时半会儿确是难以恢复内力。
又听吴神医道:“令尊右手边是一个使单钩的汉子,被三个官兵围着。左手边是个使剑的年轻人,咦,他的剑法倒与令尊好似师出同门,对付二三个官兵全不在话下,还不时能帮令尊挡个一招半式。另一侧是被江湖中人称为‘昆仑第一剑’的宁女侠,怎地她挥起剑来全无内力,莫非有伤在身?……说来奇怪,怎么卓掌门、江掌门、莫掌门和池门主都不出手,偏让那武艺平平的官兵上前围斗?”
宁若英略加思索,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卓茂德这厮心肠好毒,他故意袖手旁观,是想让爹爹娘亲他们多多杀伤官兵,当时候便再难全身而退了。说不定他将来还想以此作为把柄,对付明姑姑。”
却听吴神医“哎呀”一声,急道:“那单钩汉子被弩箭射中肩头!令尊去救他了,不好!不好!令尊的后背上也中了一箭。宁女侠扑上前去救他,她虽无内力,但剑法精妙,接连刺倒三个官兵,吓得周围几个官兵退后好几步,不敢逼她太紧。”
宁若英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一面担心爹爹的伤势,一面又暗自佩服娘亲。原来宁清容的手筋脚筋虽被张元挑断,但那张元好似有些手下留情,让外人看来断了筋,实则仍有一层薄薄的经脉连着。她养了十余年的伤,一直在暗地里偷偷练习剑法,去年秋天时已然挥剑自如。即便用不上内力,寻常宵小也奈何不了她。
但听吴神医又道:“现在官兵退了下来,换几个黑衣人上前对付宁女侠,看架势应该是那个齐大人的手下。不过宁女侠丝毫不惧,她的剑法虚实交替,变幻莫测,仅仅六招,那黑衣人便倒下二人。啧,这昆仑派剑法真好生了得!”过了片刻,吴神医惊道:“坏了!那姓卓的太不要脸,从侧面偷袭宁女侠。不好!后背被姓卓的一掌击中,宁女侠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哎呀!这谁……谁放的箭?宁女侠……”吴神医不忍继续说下去。
宁若英也已听到楼下动静,“飕飕飕”数箭齐发,尽数射入某人体中,接着便听爹爹声音凄厉万分,高声呼道:“清容!清容!啊……”又是箭矢疾飞的声响,打断了爹爹的声音,只听爹爹闷哼一声,再无声响。
宁若英惊得魂飞魄散,裂眦嚼齿,吐出一口鲜血来,只觉周身真气乱串,面部的细针尽数被震落,眼见着即有走火入魔之患。却听吴神医道:“宁姑娘,你千万要凝神聚气,控制住体内真气,否则你们二位姑娘都会毙命于此。”宁若英被一语点醒,强忍心中悲痛,将真气重新聚于掌心,再输导给采葵姊。但楼下亲人一死,那些个官兵随即便会上楼来,自己与左采葵还是难逃一死。
却见吴神医取过宁若英的素玉剑,抽出长剑,一瞧之下,叹道:“好剑!好剑!在下武功平平,等会儿与官兵动起手来,还望二位姑娘不要笑话在下。”他走到门口,长剑一横,道:“老子既受过陆公子恩惠,今日只能将贱命赔在此处了!”随即听到楼梯处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估摸有二十余人走了上来,吴神医冲门外喝道:“不怕死的,便进来与你吴爷爷切磋切磋!”门外人影憧憧,但听“哗啦”一声巨响,那二十余官兵排成一排,竟硬生生推到了木门和木墙。
众官兵一瞧屋内有人手持长剑,立即拔刀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