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也要死得明白。
小道士带她来到了塔楼中央,阴森森的卧室,有床,有桌子,但都是用白骨做成的,墙壁是光秃秃的石壁,雕刻着古怪狰狞的画像,凛月还怀疑,这卧室里的灯笼怕是用人皮做的。
“在我死之前,告诉我,我是什么。”
她端正正坐在巨大狼妖头骨制成的座椅上,视死如归。
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做出过很多猜测,但从心里有一个极排斥的选项——魔。
她自有记忆开始,受凡人所教,以凡人的思想过活。凡人杀她,她也只是躲着凡人。虽待人没有真心,却从未动过杀心。她和那些无端端就杀人的魔不一样。
小道士沉默半晌。
“魔。”
“……”
凛月轻笑一声。
“怎么可能。”
小道士从胸口拿出那罗盘。
“方才那些凡人用这识魔找到了你,你不是魔,又怎么会被它识出来呢。”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涂涯玉,”小道士轻叹口气,他清楚让凛月接受这件事很困难,试图用温柔的语气说,“是这万魔窟的窟主,我修炼了两千年,比你年岁大,有没有资格说句话?”
“你……”凛月心一惊,一字一顿问他,“你知道我的年岁?”
她从未告诉过旁人她到底多少岁了,只除了一个人,徐晞。
她自曝年龄,就是为了让他死心,不再痴迷自己。
“今年你还未过生辰,如果过了生辰,你该是九百零一岁。”
凛月整个灵魂都在震颤。
“我的生辰,你知道?”
“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日。”
也是他与凛月初见的那日。
“你是……”
涂涯玉眼底的冰雪终于散去,他任由情意流溢,甚至是过分的深情盯着凛月,边用手撕下了半边脸上丑陋的疤痕。
凛月的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二十年前死去的徐晞,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不……不对。
她的目光停留在涂涯玉眉间渐渐显露出来的红印,他的瞳仁也转变成了浅灰色。他不是徐晞,他是万魔窟窟主涂涯玉,一个残忍的魔。
“凛儿,我说过,下辈子要做你的夫婿。”他伸出手掌,变出一套婚服来,金丝线在烛火映照下跳跃着诡异光芒,“换上它吧。”
凛月下意识地摇头,离那婚服远远的,她怎么能和一个魔成亲?
涂涯玉终于失去了耐心。
这一刻,他更加清楚了他与徐晞的不同。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他喜欢南宫凛月,恨不得拆骨入腹。
“换上它。”
涂涯玉重复了这句话,阴恻恻地霸道,方才的温柔无影无踪。
“不换!”凛月激动得站了起来,眼眶都是泪,“我不可能嫁给一个魔。”
如果她真的是魔,那她活该被人追杀,这九百年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涂涯玉冷着脸,纤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衣领,拿起她的手覆盖在她心脏的位置。
“你的魔气来源于你的心,你若不信,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
“来啊!”凛月坚持自己的直觉,她不是魔,“窟主大人,你且把我的心剖出来看,是不是和你的心一样黑?”
“……”
涂涯玉怎么舍得真剖开她的心,她真的很会玩弄人心。
“南宫凛月,你别做梦了。你不是人,从来都不是人。那些人丢弃了你,对你的鄙视、仇恨、憎恶,统统是理所应当。你想让他们悔改,不可能。你与我才是同道。”
“书上说,魔天性残忍,可我没有。我有一千种办法去杀追杀我的人,包括江雪凝,可我没有。我有仁爱,我是……”
“你不是!”涂涯玉把手移动到了她的脖颈,狠狠掐住,目眦尽裂,“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你不是人,你只是被人的那一套所教化了,他们的那些狗屁道理,把你洗脑得不清,你不要以为九百年了,你没有堕落很伟大,这样很可怜知道么?”
凛月被掐得咳嗽,涂涯玉的手上掉落了一滴泪,他忍俊不禁,敛起魔相,松开了她。
卧室门外,不声不响出现两个人影。
一人忍不住低低娇笑道:“小涂这是什么情况?最近战事吃紧,整个魔界都紧张兮兮的,只有他竟然说要办喜事,我还在想什么样的人能让咱们小涂如此动心,这魔界里的美女个个知趣知味,怎么执着于这么个没有眼力劲的?”
而另一人声音粗犷,若有所思:“总觉得那丫头有些许眼熟。”
另一人揶揄道:“鬼道角,你第几次说一个小美女眼熟了,对你那跑了的心上人那么念念不忘,也不要逢人便说像啊。”
鬼道角却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