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摘不下,还有簪子。玉簪温润,一端正是独茎莲花样式,放在普通女儿家的妆奁里已是不俗。
还算值钱。有玉簪解燃眉之急,奚瑶脚步轻快了些。如果不去想眼下这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境地,她恐怕还真能分出些闲情逸致来观山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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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水晶子随意落在卦盘上。琥珀色的水晶子晶莹润泽,显然是主人珍爱之物。
上九,亢龙有悔。
“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年轻男子喉间滞涩地滚动,好不容易说出两句话。胸腔中的鲜血却在此时找到了通道,男子压不住口中血气翻涌,吐出的鲜血溅在其中一枚水晶子上,也染红了一小片卦布。男子随意擦了擦嘴角,全然不顾干涩的双唇又被扯破,他双手结印,也不知过了多久,卦象终于变了。
一小片血迹和卦盘上原有的山脉连在一起,水晶子几乎连成直线,其中一颗恰好压在“山顶”,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吉利的卦象。这男子却笑了,他生了一幅凌冽的面容,瑞凤眼锋利而有神。也许是笑容的渲染,也许是他周身的衰败之象,年轻男子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缓缓收起卦布,身形也逐渐模糊,竟然化作光羽彻底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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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樊,己樊。淡泊如方外之地,淆乱似群鬼樊笼。
奚瑶一身烟色绢衣,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道源宗。准确地说,是道源宗外的长队。既然身处己樊,她求仙问道,时也命也。恰逢道源宗招收弟子,时也命也。那么在太阳逼射下被晒得晕头转向还要排队,时也命也。
奚瑶认命。
奚瑶站在队末,身旁走过两个勾肩搭背的男子,一个彪壮,一个瘦削。
“都跟你说了不要抱着侥幸心理,现在好了,人家不收,害的老子跟你一起丢人。”彪壮男子中气十足,说的话全落在队末几个人耳朵里。瘦削男子听不清楚嘴里在嘟囔些什么,只听见“哥”“才过一岁”“苛刻”零星几个字眼。
奚瑶转着左手腕上的镯子打发时间,直到天边夕阳仅剩最后一点余晖,她才堪堪见到了传闻中可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仙人。两名少年并排而坐,左侧男子脸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右侧少女身穿青紫色道袍,笑得温婉,观之可亲。
“姓名?”左侧少年一开口整个人都浮躁了起来,倒不是说他态度不佳,实在是这少年的公鸭嗓太过嘶哑刺耳。
“奚瑶。”
“年龄?”
“不太记得。”奚瑶心知肚明再问下去恐怕她都要答不太记得。
修士活过百岁是常有的事,千岁也不稀奇,过了五百岁的修士,有一半都能忘了自己今岁几何。公鸭嗓少年听见这话狠狠皱了皱眉头,“说了多少遍了,年逾五十者一概不收,大姐你今年贵庚啊?今日遴选的人数已经够多,既然自知过了年龄,就不要过来添麻烦!”说着说着,少年就涨红了脸,半是气的,半是累的。
奚瑶也不生气,自醒来后,她行事只靠一样东西:直觉。她挽起袖子,恳切道:“劳烦公子帮我捏骨测龄,我实在好奇…自己的年龄。”
公鸭嗓少年微讶,骂得这么狠居然还不离去,又见那截皓腕就这么施施然摆在面前,心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如此失态,当着师姐的面骂人?遂伸手搭在奚瑶腕骨上,这一搭,少年顿觉古怪。
“另一只手。”奚瑶依言换了左手,少年道:“镯子取下来。”
“取不下来。”瞧着少年的神色一变再变,奚瑶找补道:“应当是自小就戴在手上的……”缘故。话未说完,少年抢白道:“你才十六岁,怎么会有人十六岁就忘了自己的年龄?”
这…这个问题她非答不可吗?一旁青紫衣少女也狐疑地望过来,奚瑶只好目含悲戚,现场编道:“我父母去世得早,又没有旁的亲人,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长大了。”
公鸭嗓少年方才还一脸不耐,听后却只余愧色,脸涨的比骂人时还要红上几分。一旁少女看不下去,用胳膊捅他一把,怪道:“你多什么嘴啊!”她拿起一块木牌,浅青色光羽落在木牌上,须臾,又将木牌递过来,柔声道:“奚姑娘,将木牌带在身上,入了后方阵法,自有人接引。”
奚瑶接过,定睛一看,上面正是“奚瑶”二字,笔锋遒劲飞扬。
原来此道源非彼道源。己樊城中宫室形制的宗门固然恢弘神圣,却只是障眼法,通过灵阵,道源宗才肯对外人露出真面目。
山门屹立。山石上坑坑洼洼的痕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的过往,然而,“道源”二字轻易便覆尽了风吹雨打的悲伤,扑面而来的只有万年积淀的厚重苍茫。
今日道源宗热闹的很。山门外立着一古铜色大鼎,鼎上方浮着五把剑,颜色各异,分别象征五种灵根,金木水火土。
一名男子站在鼎前,五把灵剑,无一有变。殷以清轻叹一声,对男子解释道:“你没有灵根,无法修行。”不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