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大夫,阿柠本是想让十五喝了药就好好睡一觉,一切的事情等他休息好再说。还怕徐大夫开的汤药苦,特意让素菊送去了她平时喝药时吃的那款蜜饯。
可守着他的侍卫传话来说,十五喝药喝的倒是干脆,像完全感觉不到药的苦涩,不需要蜜饯的辅助。可怎么劝都不肯休息,坚持要见郡主,问他有什么事情吧,也只是说有话想同郡主当面说。
阿柠心里本就放心不下他,一直想要过去,只是怕打扰他休息,才不曾前去。再者,十五如今发着高烧,她也怕自己见了十五,会压不住脾气,影响他的病情。
可十五坚持要见她,从他闷不做声在大雨里跪了一夜这事来看,今日若是不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依他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好好养病的。
唉,阿柠叹了一口气,端起身旁的茶杯,轻啜一口香茗,不急于下咽,而是含于嘴中细细品尝,直至满嘴生香,才不紧不慢地咽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她焦躁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静平缓。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以往她烦躁不安时,就习惯泡上一壶茶,轻啜几口,细细品味,平心静气,沉淀浮躁的心灵,领略茶中真味,以免一时冲动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静下心来,确保自己不会在看到十五的那一刻把他大骂一顿,她随手拿过一件湖蓝色毛领披风披在身上,吩咐其他人不必跟着,就出了门。
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在推开门后,看见十五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阿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见房门响动,十五闻声看去,见是郡主前来。原本靠在床上的他,便要挣扎着下床行礼,可昨日一整日只吃了少许早膳,又淋了一夜的雨,身体实在虚弱,脚下一软,膝盖便结实的跪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听得屋内其他人都眉心一跳,仿佛也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可十五却还跟没事人似的,只眉头皱了皱,就着跪下的姿势接着行礼,“十五见过郡主。”
阿柠听到他膝盖撞地的响声时瞬间脸色一白,刚要伸手去搀,就见他毫不在意地继续行礼,刚刚平静下来的火气瞬间上涌。
她狠狠地攥了攥双手的拳头,强压着火气,扶他起身坐到床上去,竭力以正常的口气开口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本郡主有话同他单独说。”
府里的人自郡主出宫开府后就跟着她,还有一些是从宫里跟出来的,都跟了郡主不少日子,对她的性子也算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此时的她就像一座表面平静实则快要喷涌爆发的火山,只要一点点刺激,就会立刻爆发。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大家都匆忙转身离去,少许几个脑子不灵活,看不清楚情况的,也被一旁的同伴拉走,转瞬间,屋子里只剩下阿柠与十五两个人。
阿柠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端着架势,语调微冷的开口,“说吧,不是有话要同我当面说吗?”
十五就算再蠢钝,也看得出郡主生气了,并且比昨日更生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了想,又要起身下跪。阿柠一记眼风扫过去,杀手敏锐的直觉立刻让他停止了动作,僵在原地,先前想好的话突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见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冷,即将降至冰点,郡主的脸色也愈加阴沉,十五顾不得许多,先行开口,“郡主,昨日在上书堂,是属下出言无状,请郡主降罪。”
他一向少言寡语,素来都是郡主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尽管昨夜已想过解释的说辞,可今日真正见到郡主,又觉得那些话不过是在推脱过错,说不出口,憋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还有吗?”阿柠深吸了一口气,“你昨晚跪在我屋外一夜,今日重病在身也不休息,坚持要见我,说有话要同我当面说。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话?”
她重复发问,“十五,你还有别的话要同我说吗?”
“属下”十五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回答,“属下没有别的话要说。”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阿柠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挥袖子,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郡主”不远处守着的侍卫听到声音,以为郡主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跑过来。一时情急,未经请示就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口地面上的一地碎片,抬眼往上看,是正对门口的桌子,而郡主正怒气冲冲地坐在桌旁,除了脸色通红外,身上倒是没看见什么伤口。
看来是这个新来的家伙又惹郡主生气了,侍卫心中暗自嘀咕,自己真是命苦,本来今日不该他值班,是另一名侍卫家中有事,同他换了班。本以为值哪天都一样,没想到今日碰上这样的场面。
此时抱怨也是无用,虽说他恨不得立马推门而出,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职责所在,侍卫还是迟疑着开口,“郡主,地上碎片不长眼,恐怕会伤到您,要不属下让下人进来收拾一下?”
他等来的是一声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