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独自跪在院内,浑身湿漉漉的,半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身体不自觉地发抖,脸上带着异样的潮红,竭力抑制并压低着喉咙里发出的咳嗽声,怕吵到屋内的人。
经受了一夜狂风暴雨的折磨,他此刻头晕目眩,全身发烫,喉咙跟火烧一样,意识也开始模糊。尽管如此,他的腰背始终如竹子般挺拔如初,任凭风雨磨砺,不改铮铮傲骨。
听见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十五反射性的抬头看去,素来打扮精致的郡主散着一头长发,一阵寒风吹过,发丝凌乱的拍打在脸颊上,遮住了她发红的眼眶。
阿柠一时怔在原地,脑子一团乱麻般,不知该做什么好。
还是一向冷静的素竹分析情况后发话,“郡主,十五侍卫淋了一夜雨,身上衣杉都是湿的,脸色也是病态的潮红,不如先让十五侍卫换身衣服,再找大夫诊治看看吧。”
阿柠慌忙应和道,“好,好。”
她召来院外看守的侍卫,“快带他回房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又对着素菊道,“你去找城西的徐大夫来。”徐大夫医术高超,以往郡主府有人生病,都是请他出诊。
吩咐完这一切,她还是心中不安,心脏跳得厉害。十五身手再怎么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昨夜怕是这一整年里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他跪在雨里一夜,寒气侵体,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病根。
她此刻无比后悔自己今早贪睡的几个时辰,她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十五却顶着寒风在冰冷的地面上跪着。
侍卫们去搀扶十五起身,想将他扶回房间,十五却挣脱了他们,向着阿柠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只听“砰”一声,膝盖实在的砸在地面上,跪在她面前。
“郡主,属下......”
阿柠被这一声给吓得胆战心惊,看着地上渗出的血迹,急忙出口制止,“十五,有什么话我们稍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你先回房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我已经让素菊去找大夫了,徐大夫医术高超,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十五仍想开口说些什么,“郡主”
面对这个不听话的病人,阿柠沉下脸来,“十五,现在立刻听话回房,这是命令。”
十五不想惹得郡主更生气,闻言只得乖乖转身回房。一旁的侍卫上前搀扶,他出口道谢,却在离开郡主视线的刹那,就推开了侍卫,自己一个人脚步踉跄的回了房间。
侍卫们见他态度坚决,又不好违背郡主的命令,怕他一个人晕倒在路上,只得跟在他身后,见他安全回到房间,才放下心来。
为首的侍卫又让手下提了好几桶热水来,倒进浴桶里,对着十五道,“十五侍卫,这热水都备好了,你先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多谢。”十五声音嘶哑的出口道谢,动作略显僵硬的脱着身上的衣服。
侍卫摆摆手,“不用谢,我们都是按郡主的吩咐办事。”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侍卫们也看出郡主对十五的情况很是重视,不敢怠慢。只遣了其中一人回去向郡主汇报情况,其他人都守在屋外,以防出现什么情况。
将半湿的衣物随手搭在椅子上,十五一脚踏进浴桶里,全身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的刹那,近乎麻木的身体开始复苏,呆滞的思维也重新活跃起来。
昨夜,他到郡主院子的时候,发现屋内的灯火已经熄灭,猜想郡主已经安寝,不便打扰。可每每想起白日的争执,他说出的那些忘恩负义的混账话,还有郡主斥责他时的难过愤怒,一颗心便如被热油烹煮般难熬。
既然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便该显露自己的诚意。他想起以往在无阁做错事,便会被交到刑堂受罚,可那些腌臜手段只怕会污了郡主的眼睛,想来想去,最后在屋外跪了下来。
虽说这相比无阁那些,实在算不得什么处罚,可他想着郡主的性子,怕自己自作主张,反而惹得她更生气。不想傍晚突然下起大雨,他出来匆忙,穿的单薄,已至深秋,若是淋上一场大雨,怕是会遭上几天罪。
他颇有些坏心思地想到,郡主看似刁蛮,实则善良心软,若是雨中跪上一夜,不知她会不会更容易原谅自己?
素菊催的急,徐大夫只提了个药箱,就匆匆赶来。
诊过脉后,徐大夫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又问了十五几句,脸色更加阴沉,黑的跟锅底一样。叫一旁守着的素菊担心不已,忙问道,“大夫,他的身体怎么样啊?”
徐大夫医者仁心,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病人。来的路上,听素菊简单说了说情况,他对这个暴雨天里主动跑去跪着的小子就没好感,诊过脉后,更是生气。舌质偏淡、舌苔白腻,脉搏紧张有力,应指绷急,如转绳索。应是昨夜淋雨、外感风邪所致。
但他脉象较之寻常习武之人却是弱了些,明显脉络有损,应是不久前受过重伤,且未曾好好养伤。
他摇摇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