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排排山渠。他听到前辈如此评价,眸色暗了几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未顺着这话茬继续下去:“前辈宽厚,不知我这故事可够向前辈讨个机缘。”
“且说来与我听听。”要来了,见筝心中一振,眯眼笑道。
“悟能......想求前辈出手,救出姮儿!”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见筝愣了一下,惊讶转瞬即逝。
“救?为陷困局,乃谓之救。看来,你这故事是没讲完啊。”她沉吟片刻,敛去了笑意,淡淡望向天蓬。
“并非天蓬刻意隐瞒,只是其中关窍我亦不清晰,故而不敢妄言。非得前辈您应允悟能,方才敢将后事和盘托出。”天蓬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说出来分明有得罪前辈的风险,但他心中亦有顾虑,眼前这不知深浅几人究竟有几分可靠,他心中实在没底。只能闭着眼一咬牙,当做援木一试。
“啧,老身既然说了,又怎会诓你这个小辈?”
唔,开始跟她耍心眼子玩拉扯了是吧。见筝拿腔作势还不太熟练,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语气分明有几分模仿裴悯的意思。
“悟能并无怀疑前辈的意思,只是自知这要求确实强人所难,前辈与我非亲非故,不愿出手也是自然。”天蓬好歹在天庭混了好些年岁,套话说起来那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的。
“老身说出的话向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但说无妨。”
“那日师父走后,我便勤加修炼,日夜不辍。许是仙根深种,外加转世前的神力做基,未出几年便由猪身修成了人形。化形之日,师父再次造访了福陵山,以伶仃猪身在山林间苦修的日子,未免难熬。见到师父,我自是喜不自禁。且他还为我带来了先前在九重天上时御赐的武器——九齿钉耙。这是师父为我早早备下的武器,我六成功力全在这钉耙之上。重得此物,我心中的才真正有了几分底气。
正在我喜不自禁时,更大的惊喜出现了。姮儿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婆娑着泪眼将我望着!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二人此时虽被分隔两界,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回头望见姮儿的那瞬,我心脏骤然一滞,她身形清减了不少了,但还是美得那般不可方物。而我......妖兽即使化作了人形,还是会保留兽形的特征。我此时的身份与面容......怎能与之相配?但姮儿......她确实是天下难得的好女子,她比我要勇敢得多。
姮儿看出了我内心的胆怯与顾虑,主动抱住了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我相拥,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在她心中,哪怕我变作猪妖又何妨,仙与妖的分别,从来不是有情人的天堑。真情应当视一切人外之物于浮云。心向往之,情念顾之者,无论其身份与出身,唯她根本耳。我原本的动摇被鼓舞了.......”
见筝越听越不对,这怎么由隐情大揭秘变成了情史回忆录?这有情人相逢确实感人,但老哥你端着猪猪嘴,说这些搂搂抱抱的细节,还坦率地剖白自己的内心,着实让人起鸡皮疙瘩。看着天蓬沉浸的表情,她实在没忍住,面无表情地轻咳了一声。
“抱歉.....”这一声轻咳将天蓬从对爱人的剖白中拉了出来,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情之所至,没忍住多嘴了不必要的事,耳后浮上一份臊意,颇为敦厚地道了声歉,“那日我被贬下凡,虽一力担下了罪名,但姮儿还是被问责禁足于广寒宫中,师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她从九重天上带了下来,与我相聚。正好我此时修作了人形,打算在这福陵山中建一座洞府作为自己的住处。姮儿便拟了个‘卯二姐’的诨名与我扮做了一对凡间夫妻,与我一起基建。没想到,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生活竟是在错生猪胎后才能体会。姮儿是云上仙子,我便为这洞府取名为‘云栈’洞。
难耐相思天涯苦,却道逢时,依稀云遮月。阡陌桑麻向人家,倚绿对坐巧笑兮。待春景与天光俱暮,一夕别离,心有千千结。最是好景留不住,佳人辞尔花辞树。①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幸亏如此,姮儿才能与我做这一年凡间夫妻。我心中挂念她在天上生活,先前师父又对我说她被禁足一事,便几次向她询问。姮儿起初对我笑言称好,但我怎会不知这并非她现下的真实情况?一次突发意外,她在山林被一野畜抓伤,为她疗伤的时候,我竟发现.....
她身上竟被施下了禁言术!”
注释:
①重填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原词为:“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