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山与世隔绝,山中人烟稀少,只有零星几家猎户在此居住,大多也以种地和捕猎为生。而近几年不知为何,又陆陆续续搬迁来了不少户人家,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原住民们都唯求个温饱,便取名为食安镇。
原始地自然条件下,拥有劳动力的人家,自然是吃喝不愁。孤儿寡母的家庭,偏偏是最为辛苦的。
阿虞和他娘亲这些年便是长久生活在这里。
“师傅,舒姐姐,大黄哥哥,你们路上小心。”半大的孩子可怜巴巴地做着最后的告别,脸上全是不舍。
玄真做着最后的叮嘱:“道馆里的藏书,全都给你搬下来了,要记得刻苦用功。”
他今日换了一件白色绣云纹道袍,袖口点缀了一圈圈的银色梅纹,浅金色腰封束起,更显他宽肩窄腰。银发被束成马尾,仅额前留了些许碎发,给他增添了一丝少年之气。
舒羽望着玄真,白发白衣清冷出尘,纵使满是关心的话语,出口仿佛淬了寒冰,十分生硬冷漠。忍不住小声嘀咕:“真是面冷心热,口是心非。”
“话是这么说,可把俺累死了。”大黄一大早便被叫醒,原本仅仅以为是早起赶路,结果还得负重前行。
即使在黄色皮毛的遮盖下,依然能看出来憔悴的面容。
大黄正欲抱怨,偏又注意到情绪低落的阿虞,无奈伸出爪子轻轻地拍了拍阿虞的头,难得正经地叮嘱:“小阿虞要好好学习,不然你大黄哥哥俺都白白受这罪了。”
阿虞低头默默,看不清脸上的情绪:“我知道,大黄哥哥。”
舒羽一只手轻拍阿虞单薄的脊背,又伸手帮大黄顺了顺凌乱毛发:“好了,辛苦你了大黄,等会儿给你吃肉。”
大黄顺势蹭了蹭舒羽的手心,对此很是受用。
舒羽依旧放心不下阿虞,虽说把他送到了山下的家中有娘亲照看,可孤儿寡母生活必定艰难。
她和旁人的观点有些不同,不知该不该说。嗫嚅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阿虞,快乐最重要,如若做不了天之骄子,平凡的人生也非常不错的。”
阿虞望着面前貌美坚韧的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能够独闯江湖,可自己却还依附于师傅和母亲。
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个看似芳龄二八的女子已经近千岁了。
“舒姐姐,我明白,阿虞也要快快长大,习得一身本领,保护阿娘和师父。我是男子汉,不能总是生活在庇佑之下。”即使做不了前呼后拥的天之骄子,也要羽翼丰满为在意的人遮风挡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舍,挽留与叮嘱。
玄真眸色清冷,安静地立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他们。
等面前的两人停下嘴,他才冷漠地开口:“走吧,还得赶路。”
舒羽回过神来,抬头撇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升起一段距离了:“那好,阿虞我们就此别过了,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回来看你。”
舒羽伸手摸了摸阿虞的头,又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阿虞紧咬下唇,瓮声瓮气道:“嗯。”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也许很快,也许不再回来。但总得留个盼头,给她,给阿虞。
清晨确实是个赶路的好时候,趁着还未完全苏醒的神志,可以闷头走好久。
走出快二里地了,舒羽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她问玄真: “那我们接下来朝哪儿走?”
玄真扯了扯嘴角:“我见舒姑娘走在前面埋头猛冲,以为舒姑娘会带路呢。”
还没等舒羽回过味来,玄真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玄真道:“我们先去邻水镇落脚,然后坐船沿水路一直往北走。”
早上出行不宜拌嘴,不宜不和,舒羽只能咬牙答应着:“行!”
临水镇顾名思义,倚靠着水边而建,是苍灵山下河流尽头处,靠近入海口的一座繁华的镇子。
临水镇作为交通枢纽,两国交汇之地,鱼龙混杂,人妖不辨。
从阿虞家离开近一个时辰,一行人才刚走出苍灵山脚下的弯弯绕绕。
此时朝阳凌空,六月中旬的阳光炽热地照耀,三人借着树荫行路,也能算得上凉爽。
前面有条逼仄而又光洁的小道。
旁边还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官道。
舒羽也发现他们走到了一条岔路口,但她目前判断不了哪条路是正确的:“玄真师傅,我们走哪条路啊,这儿有两条。”
“走官道,宽敞点。”可能绕是绕了点,走的人少了些。
明明这条小路走的人更多,地上都被踩的光秃秃的,泥土也板结了。
“官道两边树林好茂密,光线都照不进来。”
玄真安静地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