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特凯斯在这一年回到了家里。
她可怜的母亲与安克赫娜蒙一样,只是维西尔府中豢养的一个奴隶。
她的母亲很善良,就像她的亲生哥哥卡卡伊安赫一样善良。
她嫁给法老的第二年,她的母亲去世了。
母亲是外族的战俘,但因特凯斯还是和哥哥为母亲修了墓葬。
在母亲的坟墓前,她见到了哥哥的第二个爱人。
一个受到神的宠爱的——奴隶。
那时,她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埃及。我不喜欢法老,我只想要回家。”
她曾经深爱着她的哥哥和母亲,他们是她眼中最好的人。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如此轻易的回到家。
以照顾哥哥为理由,法老放了他们兄妹自由。她不再需要呆在王宫里被其他人欺负,不需要再受到父亲的控制。
这个机会,是安克赫娜蒙给她的。
她记得她的名。
因特凯斯回到家的消息传出去后,王后贝尼芮布来过一次奥索尔孔的寝宫。
那时寝宫内已经拉了厚重的帘子,让日光透不进去。
奥索尔孔怀抱着安克赫娜蒙刚睡沉。
安克赫娜蒙要比奥索尔孔更早睁开眼睛,她从寝宫出去时,贝尼芮布也正好与她擦肩。
大部分人在见到安克赫娜蒙的第一印象是脆弱、纤细、美丽,就像遥远东方易碎的瓷器,而贝尼芮布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受,在见到安克赫娜蒙的第一眼,她想到的是高傲。
她的美貌的确令人瞩目,可贝尼芮布由衷地感觉到那并非安克赫娜蒙所展现的高傲的源头。
在贝尼芮布思索着将视线不断投向她的身影时,她却扬起了一个美丽非凡的轻笑,视线相交,贝尼芮布更加真实且确信于她的高傲来自浅显以外更加高大深沉之物。
贝尼芮布暂且不明白那是什么,甚至怀疑他们伟大的法老究竟有没有注意到安克赫娜蒙那不同凡响的高傲。
他应当注意到——奥索尔孔曾是战场上最敏锐的战士。
安克赫娜蒙没有向贝尼芮布做出任何表示礼节的动作,甚至在周围人看来,她看向王后的那个笑容是十足的挑衅。
而王后则维持着风度,选择了容忍她的冒犯。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宠妃的背后是法老的纵容。
贝尼芮布后来听说她是急着去见唯一的朋友,那位奈菲尔图姆的侍奉者中最招平民们喜爱的赫缪努祭司。
他们是有相通之处的,并且医患的搭配也是戏目中常有的组合。
奥索尔孔在安克赫娜蒙走后没多久便已经衣冠整洁的走出,他神色不佳,脸上仍有一丝疲惫与厌烦,让贝尼芮布原本准备派人打探法老动态的功夫都省下了。
那时他并未提及安克赫娜蒙与赫缪努的交往,情绪中也感受不到多余的东西。而在贝尼芮布主动提及因特凯斯与维西尔府即将举办的葬礼时,法老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波动。即便比起初时听伊布杜的报告时要轻浅的多,但依然明显。
卡卡伊安赫,死在了回到维西尔府的第二天。
理所应当的是他没能撑过法老的怒火。
贝尼芮布对此略有耳闻,而她所委婉询问的关于因特凯斯的事也受到了法老对这位妃子的放逐指示。
实则法老现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后宫所有妃子们的去留。
她识趣的转身告辞,并未多嘴。
包括奥索尔孔在内,很少有人能真正讨厌贝尼芮布这个人本身。
聪慧却有度,贝尼芮布一直是一个优秀的王后。
奥索尔孔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与这样一位聪慧美丽的王后拥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纽带,与她携手在太阳的国度接受朝拜。
维西尔借由葬礼向奥索尔孔提出了在普塔大神的神庙中举行仪式,并请求法老到场。
奥索尔孔同意了。
而这时伊布杜提出了异议,他在此前单独同法老汇报过,随着阿蒙拉势力的飞速扩张,普塔的狂热信徒们重现了偏激的普塔一神论相关活动。
奥索尔孔的举动虽然是安抚,可那个流言传遍孟菲斯后,很难让人预料普塔的信徒们究竟会感恩还是敌视。
卡卡伊安赫从未受到如今的重视,每个人都在惶惶不安,悄悄讨论起他。
他们说,奈菲尔图姆的第四祭司,死于邪恶混沌的阿佩普之手。
在前往杜阿特的途中,他的善良与温和都来不及被审判。
他的灵魂已经被吞噬,至死时并不安息,他沉没在大蛇口中,永远失去了美好的来世。
阿蒙拉不会庇护孟菲斯的子民,普塔之神会带领万物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