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在火腿铺子里帮碧玉姐整理着各县往来的账目交易,只是心里想着家默去提告的事,总是心不在焉。
虽交待了家默今日直接去金安府衙提告即可,因为今日是新知府到任的日子。若说这新知府,倒也算熟人,爹爹当京官时,他曾以进士身份拜访,如今再见,却已是州府长官了。
不过从京城出来做地方官,虽是正四品,可到底比不上中枢。若自己想的没错,如果这黄大人想重回中枢,那么这丝绢案就是一个上佳的契机,做的好了,有了政绩又得了首辅欢心。如果这黄大人要留在金安,那么下车伊始,他也需要一个案子来杀一杀这八个知县的威风,好树立自己的威信。
这丝绢案既递到他面前,他没理由不重视,毕竟他又不是方懋珍,信奉无为而治。
只是相公没有功名,此番去了若“撞不到”新知府,怕是难办,故而忧心。
丰碧玉一进库房就看见嫣然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打趣到,“怎么,算呆子只有今日没陪你来我这里上工,你就想他想的不行了?”
嫣然听了这话就红了脸,说到,“碧玉姐你快别打趣我了。”
丰碧玉见这一脸小媳妇的样子就不再闹,问向嫣然,“不过呆子今天去哪里了?居然没黏着你?”
嫣然正拨着算盘珠子,听见这问题便回答,“相公去府衙提告了。”
“提告?”丰碧玉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惊讶,呆子一个平头老百姓去提告做什么。
嫣然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同碧玉姐解释着,“是为了赋税的事,相公查到……”
那头嫣然同碧玉姐解释着人丁丝绢的事,这头帅家默正拿着娘子写好的条陈往仁华县衙的户房走。
他于府衙附近等了许久都没有遇见新知府到任,便进了金安府衙的户房说明来意,只是府衙的人又要他去找县衙,他只好再往县衙走。
只是到了县衙,他也说清了原委,那户房小吏却生气地说:“来人,给我叉出去!”
火腿铺这边,丰碧玉听完了嫣然的解释,就知这丝绢税绝不是一个小事,劝着嫣然不要担心的同时也想到了自家的宝玉,或许此事于宝玉而言,也可以是一个扬名的机会。
自家弟弟的功名,这个还是再说吧……可若是同呆子一起做成此事,最起码可以在仁华留个好名声啊!
丰碧玉这般想着,就对嫣然说,“你放心,呆子既然要做这件事,那么我和宝玉也会帮你们的啊。”
嫣然听了就笑着同碧玉姐道谢,继续拨着算盘,正算账间,心绪不宁,手指也不小心被珠子划了一下。
看一眼外面天色,像是要下雨,便同碧玉姐告了假,从铺子里拿了两把伞就朝金安府衙那边跑,只想快些见到家默和他一起回家。
“帅娘子!”
嫣然撑着伞提裙往府衙跑,忽听人叫她就停下脚步。
“帅娘子,快些回家吧!你家相公挨了板子,你快回去看他吧!”
原是一相熟的阿婆,嫣然听得此匆忙道谢过后便往家跑,急得泥泞道路污湿了鞋袜衣裙也不在意。
帅家默捂着被打的地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推开门一入眼帘便是那山水挂画,他顾不得疼痛,小跑几步跳上那石台桌案,掀开那山水画扔到地上,看着那遮掩下的划痕,突然发狠。
手握成拳一下一下地捶着那墙壁,也用头去撞,恍若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只是发泄着心中不知名的情绪……
墙皮受到重击簌簌而落,额头上也有了可怖的红印,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湿了他的发丝,额前一片凌乱,他也不管,只知道拿拳头去砸,用额头去撞,发出兽一般的吼声……
他陷在了一片迷障里,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宣泄。
嫣然一进来就看见家默这无异于自残的行为,便急忙大叫出声阻止,也奔上前。
“相公!”
忽然,他砸墙的拳头停了下来,也不再用额头去撞,转身,还是那副发了狠的表情,模糊地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朝他跑来,接住了脱力倒下的他……
吓到她了嘛?这是他倒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相公相公!家默!”
嫣然将相公揽在怀里,也拍着他的脸试图叫醒他,可人还是昏着,额上的红印明显,手上也有血迹,发丝凌乱,皱着眉。
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将人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贴近他,眼泪早就忍不住落下来也沾湿了他的面庞,抱着他哭泣也说着,“相公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自责,心疼,内疚,所有情绪都积压在胸前,又擦掉眼泪用力将怀里的相公小心地扶起来,将人放趴在床上就跑出去找大夫,连伞也没拿。
帅家默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醒来时头痛欲裂,想伸手去碰,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着,也裹上了纱布。
“相公……”
嫣然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