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默，答应我，你一定要把丝绢税的案子推行下去，这个案子，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嫣然还是说了出来，伸手轻抚他面颊，望他眼眸，“家默，有一天你可能会发现我并不是那么纯粹的人……我希望那个时候的你，还会想同我相濡以沫……”
“我也有隐瞒你的事，可就像你一定要去做人丁丝绢税的事情一样，我也有我一定要去做的事，如果我不去做那件事的话，倒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她还没有说完，他就以吻封缄，告诉她，“不许说那个字。”
她笑了，“家默，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只是你的娘子，我更是陆嫣然。”
家默摇摇头，“我不明白。”
嫣然轻轻摩挲那面颊，眼里的春水朦胧又汹涌，却最后都化作柔情缱绻，“你会明白的……”
“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听了，记下了也好，忘了也好，可只有一点，再不许给旁人去讲。”
“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成全我，也相信我。”
“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轻易就离开你……”
“家默，你要记得，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嫣然说完了，看着那稚子般的少年，他终于是被自己染上了尘世颜色，爱、欲、嗔、痴皆显……
“家默，娶了我，你会后悔吗？也会害怕吗？”
“不会后悔，无需害怕，我认定你了。”
夜里，他揽着娘子渐渐入睡，也入了梦乡，恍若又回到了那天，他想起了被他遗忘的那个回答。
更准确来说，那不是回答，而是另一个疑问。
他倚靠在门前拿着书卷，嫣然在石阶上坐着，他不知道那诗句的意思，他却知道那“相濡以沫”典出何处，于是他便也问他刚娶的妻子，“那我和你，会相忘于江湖吗？”
嫣然笑了，问他，“那你想和我相忘于江湖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她又问他，“那你爱我吗？”
他还不明白爱是什么……
嫣然看着那稚子般的少年，他已是她的丈夫，她现在虽也不太明白情爱，可自认还是比他要好的，她既已将他拉入凡尘，沾了欲念，那就需对他负起解答的责任，便依着她父母的婚姻爱情去试着解释，“家默，相濡以沫的爱，是男女之情那种爱，而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欲，相濡以沫是细水长流的在一起，而不是一时间的轰轰烈烈，相濡以沫是佳事，相忘于江湖也是幸事。你和我会相濡以沫还是会相忘于江湖，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只知道，我要和你一起过好我们当下的每一天。”
嫣然说完了，他们刚买的小鸡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他就放下了书卷去拿草籽，蹲在嫣然面前，将草籽捧在掌心里递给嫣然，嫣然开心地接过，看着小鸡一点一点的啄食。他们晚饭的炊烟也渐渐升起，院子里还晒着他们一同洗好的衣衫床单……
清风拂过，拂过嫣然的发丝，那发丝又拂过他的脸庞，他一抬头就是她的笑颜，时光忽的慢了，他心脏的跳动也忽的加快了……
在那心若擂鼓声动的一刻，他明白了，他想去爱她，也想让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