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很快就过了,在庆功宴前,祁安收到了来自她的旅行大爹赵佶的通知。
分明他已经是太上皇了,居然还派使者在早朝时送上了一道圣旨。
彼时,祁安正在和群臣商讨到底攻不攻打金朝的事物,这封圣旨一到,众人的面色都僵硬了一瞬。
底下的朝臣多是悄悄观察祁安的神色,使者面上恭敬,但动作上多有逾越,比如见到她不下跪,还是那番让她接旨的模样。
活脱脱像个气势汹汹的大公鸡。
祁安无语思索了一下,他一个宦官凭什么敢这么狂——她用手指瞧了瞧龙椅,得出一个结论。
为了市容市貌,她把完颜宗望的尸首给撤了下去,这几天比较热,容易生病毒。
面前的宦官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圣旨,祁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是旁边的大内总管有眼力见,一瞥就知道自家圣上在走神,悄悄在她耳畔精练地概括。
几百字的圣旨,就被他概括成四个字。
“你爹来咯!”
大内总管说的话自动被她翻译成了这样一句嚣张的话,但结合赵佶的个人英雄伟绩,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太上皇闻陛下之功绩,甚是欢喜,又闻之陛下大设庆功宴,欲回京与陛下共襄盛举。”
“届时,陛下与太上皇父子团聚,普天同庆啊。”
祁安总觉得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留着胡须的男人有些眼熟,穿着宦官的衣服,但是不怎么像是宦官做派。
她微微皱眉。
北宋朝廷早已一分为二,以宋徽宗为首的一派,和以宋钦宗为首的一派分庭抗礼,此刻,已经认出来者是何人的大臣已经微怒,叽叽喳喳几下,便推出一个人来。
来人正是太原守将张孝纯,他身姿笔挺,从鼻尖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指着那太监的脊梁骨便讽刺道:“童太师竟然还敢回来?”
祁安眼前一亮,有好戏看?
被称为童太师的人目光有一瞬的闪躲,似乎没有料到为何他会在此处,但不愧是封了太师的人,心理素质极好,不过片刻后他就微微笑道:“我奉太上皇之命前来,有何不敢?莫不是,你连太上皇也不放在眼里么?”
张孝纯才没管他的垃圾话,朝祁安行礼,高声道:“陛下,童贯此人临阵脱逃,勾结金人,罪不可饶!愿陛下明鉴!”
祁安在他提起童贯一名时才想起来此人干过的事情,在太原守卫战时,他私下给金军送礼不说,等金军来袭,更是不顾百姓与士兵,不顾张孝纯的劝阻,硬是连夜脱逃。
等他回了京城,宋钦宗即位意欲亲征,他直接吓得和宋徽宗一块出逃了,逃跑的时候因为害怕赶不上赵佶,直接射杀了一百多人。
祁安回忆了一下宋钦宗亲征的画面。
那叫一个被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一人就抵敌人一个师的力量,那时的宋军不仅要对付金人,还要防止这位陛下被金人掳走。
难怪朝臣对她提出亲征的反应这么大。
被人在朝堂之上揭了短,他面色也不好看,不过祁安目前没有想杀了童贯的打算,起码现在不能,虽然很想。
童贯作为宋徽宗的使者,斩了他,于礼不合。
沉默了这么久,祁安才缓缓开口:“太上皇驾到,朕自然欣喜,只是路上舟车劳顿,朕甚是担心。”
“爱卿辛苦了,退下吧。”
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经历这段插曲后,祁安下朝派人去大街小巷宣传赵佶要回来这一大事。
还得替百姓回忆回忆这位太上皇干的好事,再烘托一下她的孝顺,比如说她一听太上皇回京,立刻就想要退位云云。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通过祁安的一些手笔,这件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些流民被安置在城外,听了这一消息,当即就跪倒在地上。
很多人奔走询问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太上皇真的要回京?”
“陛下如此孝顺,确实有可能同意,那我们怎么办?”
汴京城如今一纸难求,就连在周围安置战后流民的官员都受到了来自汴京的加急信。
比如,刚出京城准备大干一场的磁州郡守,看着送来的信,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妈的臭南边朝廷来京城祸害人来了!
他刚收到了调令,什么政绩都还没做出来,这政权都要地震了,他此刻的心情和某不知名武将产生了共鸣。
漂泊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虽说这位皇帝没展现出什么高超的战略眼光,但她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能够浪子回头。
此刻,在剿匪的种师道和姚平仲有同样的心情。
天知道他们等到金军的时候多么大跌眼镜——这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金兵真是从未见过,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消灭,还捉了个活的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