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的雪,卷走了两把龙椅。
宗泽死前的三呼过河,抵不过赵构下的十二道金牌(注1),从金国归来的那位宰相,腥风血雨手起刀落葬送大宋未来。
李纲郁不得志,病死异乡。
李清照锒铛入狱,背着行囊半生漂泊,千古第一才女,却怀恨而终。
而如今,赵佶一拍龙椅:
“完颜宗翰已过河,朕与皇后南狩!”
文官跪在殿内,武官俱跪在堂外,死一般的寂静,笏板被置在地上,乌纱帽从额头摘下,三千青丝在这一刻倾泻而下。
“陛下,臣已年迈,还请告老还乡。”
“陛下万岁,天日昭昭,山河无恙。”
“陛下——”
一顶又一顶的乌纱帽,像是对赵佶的行刑令,他嘴唇蠕动,眼底惶惶,用颤抖的手指着这一帮子乱臣贼子,声音飘忽不定骂道:“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来,你们谁能打得过金贼,说啊,不准跪——朕错了吗!”
“前唐后主李煜,他对太/祖投降时,怎么也没人说他?就因为他会写什么酸臭的诗?说他是为了百姓,那朕,朕有什么错!”
他几乎疯狂了,拼了命地在大殿上演着所谓的独角戏,一会指指这个,一会又点名另一个大臣,似乎想要找到谁支持他的决定。
他目眦欲裂,胸膛止不住地喘着粗气,穿着龙袍,却像是堂上的戏子,唱着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喝彩的戏。
宰相李纲抬了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目光看向他,他似乎被戳穿了心底最难以启齿的九九,让他心头一赧,但他只能装作不知。
“陛下,臣已为您安排了车马......陛下,路途颠簸,还请万分保重。”他在这一刻,这位为了大宋奉献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真情实感地朝这高堂深深一拜。
这一拜,是心死。
这一拜,是告别。
随着他的拜别,其余大臣也纷纷效仿,赵佶站在大殿上,清晨的朝阳照的他看不请人脸,只听见一道道年轻的、年迈的声音,用最为深情的话语祝愿他——龙体安康。
他有一瞬间的哽咽,可接下来,他一甩袖,咬牙切齿:“无事,退朝!”
他是皇帝,他们这样是义务,是天生就该如此!
赵佶走了许久,众人一动未动。
他们在拜那把龙椅。
那些缩在后方的南方朝廷众人,实在是觉得看不下去了,他们虽胆小怕死,也读过这么多年书,实在是觉得不忍。
“诸位,可以起来了。”
“陛下已经走了,你们在拜谁啊?”
那位官员抬起酸红的眼,又看了一眼耀眼的龙椅。
那些人无奈地叹了叹气,刚回来没多久又得回镇江了,这些人也不知道妥协,和赵佶横什么横,难不成真以为赵桓还会回来么?
在大宋这么多年,最该明白的道理就是:跟对人比做对事更重要。
......
......
这是一个爆炸的新闻。
一夜之间,朝廷内外,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数百人的调动,让整个汴京都炸了锅。
赵佶要出逃的消息不知是被谁传了出去,百姓们一大早就聚集在城门外,他们已经无法再安慰自己说官家也许会回心转意。
陛下,先皇的尸首未现,您就这样寒了朝廷内外的心!
“陛下,陛下!!!”
“临阵脱逃,算什么男人!”
孩童不明所以,啼哭声却异常嘹亮,夹杂在民众的抗议声中显得和谐无比。
民众的怨气是会积攒的,这一点,群臣看得见,陈皇后也看得见,唯独赵佶看不见。
一旦到了极点,就会成为惊涛骇浪,掀翻这条岌岌可危的船。
打,砸,喊,哭。
不少人穿着孝服,以祭奠自己死去的亲人。
可赵佶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急忙忙地赶到了怡红院,轻车熟路地去寻李师师。
等他气喘吁吁赶到,李师师已经奏完了一首曲子,平静地看向他。那个男人曾经与她谈论风花雪月,也吟诗作对,许诺她锦衣玉食。
如今,他是大宋的叛徒,最尊贵的囚徒。
“师师,朕来晚了,快,和朕走。”
赵佶焦急地伸出手,又四处环顾,生怕别人发现他。
如今的禁卫军早就被高俅训练地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有什么侠客认出他来,今日他恐怕是小命不保。
“去哪?这里就是师师的家,陛下莫要说笑。”李师师放下琵琶,走过去,直视赵佶双眼。
赵佶立刻就不悦了,他以一种‘你不懂事’的目光看向她,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金军要来了,朕不能第二次抛弃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