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赵桓皱了皱眉,他眼珠一转,立刻锁定了李纲:“爱卿如今可是宰相?”
李纲心下疑惑,但也只当陛下刚刚清醒,加上丢魂才好,有一些记忆的缺失,毕恭毕敬地解释道:“陛下自于开封击退金人后,封臣为兵部尚书,兼任宰相一职。”
“击退金人——”赵桓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敢相信,他一把握住李纲的手,左右环顾,问道:“那白时中人呢?”
白时中?
现在应该满月了。
李纲心里隐约有些不对,其他一些大臣也觉得有点奇怪,只听床上的人接着追问:“现在是什么日子,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谁来告诉朕?”
宗泽自告奋勇。
一五一十地全部托出,可每说一点,赵桓的神色就惊诧一分,到最后讲到十日后的北伐,他的嘴已经合不上了。
“陛下派岳飞任主帅,十日后直捣金贼老窝,眼下陛下大病初愈,还是应该徐徐图之,不可轻举妄动。”
噔噔咚。
抗金?
谁?他?
突然之间,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一把掀开被子,直接站在地上,反射性就吼出声:“不可!十日后不可抗金!”
李纲此刻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演越烈,宗泽也被赵桓这一嗓子吼蒙蔽了,但很快,他就夸赞道:“不错,陛下应该将抗金日期延后确保万无一失。”
“朕是说,不准抗金!朕不知道朕昏迷这些日子到底是什么鬼魅占据了朕的身体,导致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如今朕回来了,朕就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宋自投罗网,不准抗金!”
“还有,立刻给朕召那个什么岳飞过来,告诉他,他现在被朕给撤职了!”
“明天好好请几个道士过来,驱一驱邪气!”
赵桓越说越心惊胆战,他都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鬼魅占据了他的身体,差点葬送了整个大宋。金人不可战胜,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论证。
即便侥幸赢了几场,也不代表就能一直胜利,更别说要打到金国本土了。
疯了,都疯了。
可他话音刚落,御书房鸦雀无声。
他一转身,那些大臣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他感到头顶一阵发烫,立刻不悦道:“诸位爱卿这么看着朕做什么,朕说错了什么吗?”
李纲走上前,他总算明白心里不详的预感是什么了。
这种熟悉的高血压,熟悉的窝囊废。
赵桓回来了。
“陛下,眼下我大宋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诏令已经发出,此刻撤兵无疑是会惹民怒的,虽说岳飞经验不足,但十分勇猛,若陛下实在不放心也可另寻韩世忠等有经验的良将,怎可轻言放弃啊!”
李纲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赵桓是一个字都听不见,铁了心就是要议和。
......
等几人走出皇宫时,月辉洒在众人肩膀,已是深夜了,他们不由得陷入了片刻的怔愣之中。
就好像之前都是一场梦,直到现在,他们的梦醒了。
众人都各自回家了,李纲坐在马车里,不由得问自己:他是为赵家人卖命,还是为了皇帝效忠?
为什么明明赵桓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回来了,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呢?
他还算是忠臣么?
而另一边,刚刚练完兵的岳飞被宦官带到了御书房,他本就听闻了陛下苏醒这一喜讯,连忙换了一套衣服赶过来,路上的心情是止不住的兴奋。
他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军队。
这是陛下给他的信任,他一定不能让陛下失望,也不能让家乡的乡亲们失望——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母亲失望。
背上的四个字开始发烫,他背脊挺直,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热气萦绕,让他整个人都心潮澎湃。
可一路上,宦官的神色都很不对劲,宦官好几次想要开口,看了他两眼又紧紧闭上了嘴。
直到来到御书房前,他才小声提醒道:“将军,多说多错。”
岳飞嘟囔两句,感到无形之中有一股压力,心里有个声音,让他不要打开那扇门,可他摇了摇头,推开房门。
赵桓已经坐着等他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样的脸,他心里却觉得发毛。
果然,还不等他说话,对面率先道:“你就是岳飞?”
“朕昏迷数日,被鬼魅上身,那鬼居然任命你为先锋大将军前去北伐,是要置我大宋于危难之中。你也是可塑之才,今后留在京城也可发光发热,此次北伐,朕要取消。”
“不可——”他两个字说到一半,被赵桓的眼神镇住,直接跪在地上,他在这一瞬终于明白了宦官欲说还休的原因。
赵桓的眼神,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