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这位仙人。”
“我不是什么仙人,”祀摆了摆手,“既然你已经清醒,不妨讲讲你的愿望,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实现。”
“愿望……”
海月低头想了一会儿,大家都没有打扰她的思考。线香快要燃烬的时候,胡桃又续上一根。
好一阵儿过后,海月道:“各位也知道,我自小身患重病,乃是天生心脏有损。不卜庐的医师虽有办法缓解,但也无济于事。我的爹娘听闻须弥医疗免费,便去了须弥的教令院学习,带上我一起。”
海月叹息着说道:“我的情况……除非换一颗正常的心脏,否则绝对无法根治。但是,‘换心’这种人体改造一般的手术,风险太大,做了这种手术,我和那些愚人众又有什么区别?我不愿意,就一直用各种药吊着命。
“……之后,我的情况在今年年初急转直下,我对我的爹娘说‘我想见一见岩王帝君大人’。”
说到“岩王帝君”,小姑娘脸上浮现出崇拜和向往,“爹娘从小就给我讲帝君大人的故事,我也曾在梦境中梦见帝君大人,帝君大人赞扬我的坚强,安抚我的痛苦……我一直很想亲眼见见帝君大人!”
海月一口一句“帝君大人”,对岩王帝君的憧憬溢于言表。
“阿娘说,每年请仙典仪,帝君大人都会以半麟半龙的样子出现。我们就回来璃月,等待请仙典仪的到来,只是……”海月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我没能撑到那个时候。”
在请仙典仪的一个半月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海月死于心脏病发作。
“所以,你的愿望是见到岩王帝君?”祀言简意赅地总结。
海月点了点头,“可是帝君大人仙逝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直到……”
海月看向一直负手站在祀旁边的钟离,道:“直到我在玉京台边看到这位先生,不瞒你们说,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像我心目中的帝君大人!”
闻言,祀禁不住心中一乐,这位海月姑娘倒是敏锐,钟离可不就是岩王帝君吗?
胡桃倒是听明白了:“那么,你现在的愿望变了?”
“是的。我现在的愿望……”
海月的话顿了顿,神情腼腆道:“我原本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很想让他扮演一下帝君大人,对我说几句鼓励安慰的话。但是,这几天我不知为何频繁拉人入梦,我就不这样想了。”
凡人生死如蜉蝣,与仙人相比,这短暂的生命就好像叶片上的朝露。
运气好点的,可以和别的朝露汇成一片水洼,一处池塘,一条小溪,随后浩浩汤汤地涌入大河大海。
运气不好的,便像她一样,被阳光无情暴晒,干涸在叶片上。
海月神色怅然,“我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看到我爹娘郁郁寡欢的模样……我想去我爹娘的梦里,告诉他们,我死的时候没有很痛苦,我想说,我一直都很爱他们。”
“那可不行,”胡桃直言拒绝了,“你现在已经是鬼灵,沾染了些许魔神气息才拥有的入梦能力,你要是入了他人的梦,那人的身体健康也会有损。”
“健康有损?”海月大惊失色,“算了算了!那还是不要了!”
……爹娘本就年纪大了,要是因此损了健康,她就太造孽了!
胡桃难得认真的神色又柔和下来,“不过,虽然你不能入梦,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将你的原话告诉你的父母,这样可还满意?”
海月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谢谢你们!”
战战兢兢躲在一边的老孟见状,赶紧在火盆里烧了几张纸一支笔,不多时,刚才烧掉的东西就凭空出现在海月手中。
胡桃又续了根线香:“时间不多,你把想说的话都写下来吧。”
拿到纸笔的海月开始认认真真地措辞动笔。
这边,祀转过身,眼眸含笑,打量着钟离的面容,眸光越来越亮。
钟离:“……”好熟悉的神情。
从前她经常这样看魈,如今倒也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
祀凑近了,笑着对钟离说:“钟离可愿帮我一个忙?放心,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钟离思忖片刻,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刚刚那声铃响,可有什么作用?”
祀瞬间明白钟离这是又把这事当“契约”处理了,她道:“那是从我世界带来的法器,‘引魂铃’,可以助她清醒。”
钟离颔首:“你刚才说的,我答应你。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情?”
钟离没有等来祀的回答,海月先一步写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纸张对着胡桃一展,她只写了两句。
……停留在叶片上的朝露不一定真的可悲,它顽强地在困境中挣扎生存,在最热烈的阳光中结束自己的一生,是别的朝露不会体会到的、不同的生活。
“生命如朝露繁花,我此生已见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