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初一走,叶明鹤和乔清竹寒暄了两句,趁着天黑前离开了宣政殿。
景宣帝驾崩后,谢红初和乔叶两家辅政,平日里偶尔来宣政殿当值,今日本该轮到谢红初,可没曾想梁织雀来了这一茬,乔清竹便替了他的值。
正好,他也放心不下傅晏的事,叶渠弥闻言,也跟着一道留了下来。
乔清竹走到案几前,把军报塞进了碳炉里。
叶渠弥给乔清竹了一盒胭脂,道,“婉心上次回家的时候落在丞相府了,先前一直说回来拿,等了好久也不见个人影,这次正好送来,免得再跑一趟。”
“多谢玄泽兄了,最近礼部事务繁忙,便耽搁了。”
乔清竹将胭脂接了过来,叶渠弥道,“是呀,这些日子折子一道接一道,别说王爷,就连咱们这些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梁易的事,户部那边商量的怎么样了?”
叶渠弥摇了摇头,他看向殿外的马车,裕安早早地扶着叶明鹤上去歇着了,他指了一下,道,“宁麒要砍了梁易,可我爹说不是时候……梁家,眼下还得罪不起,户部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着梁家把钱送过来。”
“若能平了账,那就权当这件事盖了过去,若是平不了……户部还能怎么办呢?往御史台递弹劾的奏折呗,但梁御史又是梁易他爹,这折子递不递的还有什么用?”
乔清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梁家只手遮天……剩下的,又得全推给王爷了。”
“罢了,不说这件事了,”叶渠弥笑笑,伸手戳了戳乔清竹的肩膀,“我说郁繁妹夫,你和婉心都成婚那么久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是不是……”
“不是。”
乔清竹将叶渠弥的手拍开,道,“倒是玄泽兄,什么时候准备成婚?”
“成婚?我和谁成婚?”
叶渠弥悠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眼下咱们三家、别说三家了,再加上梁家,一共就剩下我、宁麒和梁易我们三个了。”
“宁麒和梁易年驻军西北,婚事拖着有情可原。”
“你这话说的,那我在户部一天天忙得昏天黑地,也是有情可原。”
叶渠弥哀叹了一声,“账账账……成日里对不完的账。”
“我呢,就看着你们一个一个良缘百年,到时候一对小孩跟在我后头叫我叔叔伯伯的,想想也挺好的——哎,要不你和婉心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我养养?”
“……”
“别呀,你别这样看着我,这年头连皇帝都能过继,你——诶——”
乔清竹抱着一大摞折子往叶渠弥怀里一放,“既然玄泽兄这么想过继,那这些折子,在下就先过继给玄泽兄了。”
*
魏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残阳如血,落日熔金,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昨夜谢红初轻轻地摸着她的掌心,魏音担忧道,“如果要动梁家,就算是有了景宣帝的遗诏,季棠……季棠真的有把握吗?”
谢红初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盖住情绪,反问道,“你知道乔清竹为何要和叶家联姻吗?”
“世家姻亲宦相,才能有百年基业的权来利往。”
“音音没说错,世家世家,便是这样一代一代地来的。”
谢红初停顿了一会儿,道,“可如今梁家外戚干政,一家独大,梁织雀都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觉得梁家……容得下乔叶两家?”
魏音眉心微皱,“所以季棠的意思是,乔叶两家之所以结成姻亲,不是为了利益……而是自保?”
谢红初点点头,笑道,“他们之所以联姻,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条活路了。”
谢红初看着魏音担忧的眼光,半是开玩笑地说,“我们音音还真是为了大邺操碎了心,怎么了?瞧瞧,又皱眉了。”
“如今的大邺朝廷就像是被梁家噬空的桥,季棠,京城里的世家抱团取暖……可我……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谁说的?”谢红初安声道,“如果当年不是魏员外的那一笔钱,恐怕……音音,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谢红初问,“音音知道我今日是怎得把谢平带回来的吗?”
魏音迟疑道,“依着梁织雀如今的做派,梁家定然会挟天子令诸侯……她大张旗鼓地来你府上拿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把谢平放了……”
“季棠,她找你要什么了?”
“她要梁家卫的兵权。”
魏音有些诧异,“梁家卫不在梁织雀手上?”
谢红初耐心解释道,“玉门关有漠北三军,南海有梁家卫,这一南一北构筑了大邺的边防,昌和年间,景德帝为了集中兵权、统一虎符,设立骠骑台,自从天下百将统一号令。”
“永嘉年间,梁织雀以三场演武换帅,本意准备以此把骠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