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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动(1 / 3)

魏音在长春殿的时候,偶尔去太医院走一走。

谢红初身上的苦香肆意地掠过江南千里,来势汹汹直上京城,来不及等回忆蔓延,便已锥心刺骨地扎在她身上。

疼痛会上瘾,她近乎偏执地寻着相同的药材,可每次都差上那么一些。

她发现不管把谢红初推的再怎么远,她还是割舍不掉——明明知道伤口拖着拖着会腐烂,腐肉应该及时清理掉。

可她看着这块腐肉越来越大,腐蚀得越来越深,深到看见涔白的骨。

世人都说一梦黄粱,既然大梦已过,凡事休矣,为何她还会频频入梦?

其实在江南的那些时日,虽说是堪堪三年,可折算起来,两人相处的日子并不多。

原先一年里,她会跟着魏家的商队走上那么一两趟,可就算是她把这些时日留了下来,和谢红初也见不了几面。

魏家白日里有教书先生来教习魏音功课,等到了晚上,谢红初又有见不完的应酬、喝不完的酒——今天或是是华亭县令、明天或是是江浙巡抚,后天或是是御史台来的监察长官……就这样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日复一日。

谢红初在他钱塘的宅子里辟了一大块松软的地,上面铺着波斯进贡来的巨大的花纹毛毯,难得有空闲的时候,谢红初和就她一起躺在这张毯子上看天,晚上的时候就看月看星,白天的时候,谢红初就和她一起晒太阳。

有时候飞过几只鸟儿,谢红初会指着他们说,“这叫黑鹳,关外最常见的一种鸟儿,冬天的时候,它们会一同迁徙,越过祁连山,一路往南……”

魏音看着十几只鸟儿成群结队地飞过,将手竖在额头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唔……小时候听我姥爷和我娘讲的,”他笑着回头看向魏音,道,“才沐了这些日光就受不了?西北的日头可比这毒辣多了……算了,走吧大小姐,进屋吃点心去……”

……

那阵阵苦香忽远忽近,陡然间,她好像闻到了一模一样的气息,魏音像濒死之人碰到了救命稻草般,伸手抓住了它。

……

沉重地呼吸唤醒了魏音的意识,她猛地睁开眼,绯色的蜀锦顷刻间被攥出了皱褶,露出雪白的里衣。

魏音慌乱之中连忙躲闪,结果才一偏头,谢红初的鼻尖就轻蹭到了她的侧脸。

就那一刹那,几不可闻地心跳隔着衣衫,翻涌着无尽的思念。

安静的王府内院挂着一轮圆月。

魏音立刻撒开手,谢红初起身整了整衣领,声音沙哑问,“做噩梦了?”

魏音咬住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

她盯着绣帐,过了一会儿,好像听见谢红初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我该从卫所拨些兵来的。”

“是我大意了。”

她看向谢红初,问,“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音失血过多,在梁府的时候早就昏死了过去,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魏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谢红初带她来的。

“戌时多一点儿。”他答。

谢红初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大夫给你上了药,伤是不是很疼?”

“不、不太疼了。”

她岔开话题,胡乱地问了一句,“谢平呢?我记得是太后把她带走了。”

魏音心乱如麻,没发现谢红初语气中的异样,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谢红初说,“谢平受了些惊吓,我送她回房休息了。”

“那……太后……”

“太后应该一时半会不会来王府了,”谢红初起身给魏音掖了掖被子,指着一侧的熏药炉说,“你在这好好歇着,药炉九个时辰添一次药,不动它是灭不了的。”

魏音这时才意识到,她在谢红初的卧房里。

“诶——”她听见谢红初离开的脚步,连忙回身,结果扯到了后背的伤口,谢红初急匆匆地又走了过来,有些嗔怒道,“别乱动了,这箭差一寸就是要命,有事不会叫人吗?”

“我……我就是想问,你睡哪?”

“王府那么多空厢房,哪儿不能住?”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在袖子里摸出玉坠,断掉的绳子被谢红初换成了新的,他说,“坠子的挂绳换成了捻金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断了,我给你放枕头边了——”

魏音忽地拉住了他,谢红初浑身冷得像刚从寒洞里捞出来一般,冰得她微微一抖,她说,“梁易……梁易没为难你吧?他说——”

谢红初笑了笑,打断道,“梁易还没那个本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可梁易说,这坠子名唤“胡不归”,世间仅此一对,是宁家当年平定关西、班师回朝的路上亲手削的玉料,后来宁大帅的传给了宁将军、宁贵妃娘娘的留给了你……我……我那时并不知道这坠子的来历,不是有意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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