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等着魏音接下来的话。
“全京城最好的江南菜都在我宝月楼里,客官远道而来,我作为大邺的行商,理应尽到地主之谊,客官的钱我也不收了,待会儿让厨子做上几道,权当款待客官了。”
“……”
傅晏笑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把菜谱一推,“那就全部做个遍吧。”
……
拾柒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宣政殿——
“主子!”
叶渠弥正一本一本地把折子放在架子上,闻声回头道,“你怎么又来了?”
自从上次梁织雀把谢平带走后,叶渠弥就对于拾柒突然闯入宣政殿这件事没什么好感。
拾柒一把扒拉开叶渠弥,喘着粗气道,“我主子呢!”
“你不知道吗?今儿一大早王爷就去京郊九所了。”
“主子去九所干什么?!”
“那么大声干什么——”叶渠弥捂住耳朵,低头看了一眼拾柒,“南海出现倭乱,明州巡抚打打地痞流氓还行,打倭寇这事儿,还是得看梁家卫——但梁易那个祖宗不是从西北回来了吗?压着梁家卫迟迟不动兵……”
“宁麒又不在骠骑台,王爷就去九所杀鸡儆猴了。”
叶渠弥踩着凳子继续归拢着各部的折子。
紧接着拾柒一句话差点没让叶渠弥脚滑摔下来——
“傅晏傅晏……在宝月楼!”
*
雍都每隔十里地有一卫所,兵将数由近及远依次递增,其中一所是宫城大内的禁军营,九所距京最远,营地最大,是南北两军拔营回京的修养之地。
昌和年间,大邺开始施行兵权集中,景德帝亲自挂帅骠骑台,到了景宣帝在世时,以选贤任能之名又把兵权交回了朝廷。
虽然漠北三军和梁家卫是宁梁两家各自一手养起来的精兵强将,但皆因心向大邺,南北两军浑然一体,相处得无不融洽,所以宁麒才能顺利接管梁家卫,统兵骠骑台。
自从梁家擅权,梁家卫也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不管骠骑台的主帅是谁,只要能带着兄弟们退敌杀倭,那他们就认;而另一派大多由梁家卫的老人们组成,他们自年轻之际就跟随梁家出生入死,也更希望唯梁家马首是瞻。
梁易在西北没回来的时候,这种分歧倒也没怎么凸显——一来,这些年南海太平无事,将士们也犯不着因为打仗的事儿闹矛盾,二来,怎么说连梁易都跟着宁麒打仗去了,他们又以何种理由不听命于骠骑台?
如今梁易回了京城,明面上又摆出来这番态度如同火上浇油,梁家卫的冲突愈演愈烈。
营帐内——
“书怀确定要将梁家卫四分五裂吗?”
谢红初走了一个车,停下来问。
“唔……瞧你这话说的,姑母不是找你要梁家卫的兵权了吗?”
梁易手里捏着一个卒子,往前一推,“等兵权到了手,梁家卫还是梁家卫。”
“任着倭寇横行,袖手旁观的梁家卫——”谢红初越过卒子,吃掉了对方的马,随手落在了棋盘一侧,“梁将军地下有知,不然你问问他,这样还能不能称作梁家卫。”
“谢季棠,你用不着激我。”梁易横着走了个车,正对着对方的帅,道,“你不是还有宁麒吗?你让他去不就行了?”
“你们漠北三军又是红夷大炮又是火铳的,家伙什比梁家卫齐全多了。”
“倒也不是不行,”谢红初笑笑,“可本王若是让宁麒去打倭寇,还犯得上把梁家卫的兵权——”
他往前走了一个卒,笑道,“交给你吗?”
梁易一怔,很快又恢复了神色,“王爷那天怕是听错了,兵权是给姑母……不是我。”
“梁书怀啊梁书怀,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宁麒打水上完全是三脚猫功夫,所以在骠骑台换帅的时候,梁织雀特意选了三场水军演武场,最后一场宁麒明明要输了,你故意晚了几分钟布阵,才让他扳回来了这一局。”
梁易低头下棋,道,“呵,谢季棠你太高看我了,技不如人而已。”
“是吗?那后来你为什么放着这富贵繁华的京城不待着,非要和宁麒去西北吃沙子?”
谢红初又跳了一次马,不待他回复,继续道,“是因为你知道,不管是回梁家卫还是京城,都免不了受梁织雀的摆布,所以你干脆以监视西北之名,让她放你走。”
“可你没想到梁织雀的手居然可以伸得那么长——就算是跑到了西北,她还要让你吞军饷。”
“……”
“这件事儿用不着你插手。”
“用不着本王插手?”谢红初顿了顿,继续道,“那你为什么瞒着梁织雀……没把魏音的事情告诉她,如果你告诉她,梁织雀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威胁本王的筹码?”
“梁书怀,你真愿意为梁织雀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