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整个雍都城来说,一刻钟前,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咱们大邺四王爷这张嘴一说一个准——后半夜城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守备军在城楼上准备的一桶桶的火药火油是用不上了。
不过好消息是——烧不了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因为哈丹十八部压根没打过来,海拜重伤昏迷,再加上魏音用钱买来的一些“亡命之徒”——十八部鸣金,辰阳门的攻势停了下来。
谢红初顶着雨上了烽火台,刘镡走进营帐,他慢慢吞吞地掏出一小袋干饼子,递给身边的魏音,“吃……吃点儿?”
“多谢刘都督。”
魏音拿了一枚捧在手里,咬了一口,有些咯牙。
刘镡笑了笑,“行军匆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咳咳咳——”
魏音正要答话,忽地被饼子噎了一下,刘镡赶忙递过来了一个水囊。
她灌了好几口,她缓了一会儿,她将水囊又递了过去,结果刘镡迟迟不接。
刘镡皱起脸来,活像个八个褶的烫面包,他连连摆手,道,“王爷有洁癖,行军路上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他若发现水囊里的水少了,第一个拎出来挨训的就是我。”
“反正水……是您喝的……”
魏音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牛皮水囊,刘镡走了过来,解释道,“王爷把“胡不归”给了您,那王爷的东西就是您的东西,若是我给您喝别人的水……王爷回来知道了,拎出来挨训的还是我……”
魏音一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谢红初动不动就把刘镡拎出来骂两句——直到这一刻,她质疑谢红初,理解谢红初,成为谢红初。
她把十九年的教养都堆在了脸上的笑意里,刘镡好像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随意岔开了话题,道,“拾柒兄弟被王爷调到孙禾那儿了,王爷说等雨小点儿,让我也送您过去。”
今日晚上募兵之前,拾柒告诉魏音,让她先拿着坠子去辰阳门——万一封了城,这个物件儿可抵大用。
魏音担忧道,“这宁家的坠子,雍都的守城认吗?”
拾柒回过头来,道,“咦?主子没告诉你吗,“胡不归”是宁家的一对兵符呀,别说雍都的守城了,整个大邺有几个武将不认识宁家兵符的?放心吧阿音姐,没人敢拦你。”
他拿着厚厚的银票,道,“那我就先去募兵,等着在辰阳门汇合!”
碰面之后,拾柒一直与魏音并行,后来魏音看见了谢红初,不由分说地拿过火铳便疾驰了过去,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暂时走散了。
魏音奇道,“刘都督认识拾柒?”
刘镡道,“我先前是宁大帅部下的一个千户,自然是认识拾柒兄弟的。”
其实这时候魏音如果留心一下,应该会早一点发现谢红初瞒着她的一件事——谢红初在华亭的时候,说他自打出生起便一直在宫里,后来年岁到了,被他爹一道圣旨扔来封地了。
至于拾柒,自小便跟着他了。
可宁大帅将漠北三军交给宁麒之前,一年一年地驻防玉门关,根本没回过几次京,更何况他部下的一个千户,如此说来刘镡又怎么会见过拾柒呢?
但刘镡这个碎嘴儿又开始了,魏音没细想,就听得他开始念咒了,“不过您的火铳当真是好枪法!准!就是您这火铳太老了……若是换一把好用的,没准海拜就直接死在这儿了!有当年宁贵妃娘娘的风范……不对,宁贵妃娘娘是使刀的!没想到吧!”
“厉害啊厉害啊……您这火铳是谁教的啊?要我说,您再练上几年,肯定能算得上大邺第二!”
魏音笑着问道,“第一是谁?王爷吗?”
刘镡东瞧西看,小声地凑过来摇了摇头,“王爷……啧,王爷不太行,王爷用枪用剑厉害,但这远射的功夫——嘿嘿,还得看梁易将军!”
“是吗?”魏音皱了一下眉,她对梁易没什么好印象,道,“可我这火铳,就是王爷教的。”
这件事还要从多年以前,她和谢红初从画舫里出来说起。
当时谢红初在画舫上喝得烂醉,但周围一群不长眼的纨绔公子哥还一杯一杯地灌他酒,魏音正好经过,她十分担心再这样下去,谢红初会喝死在画舫上——这个画舫是魏家在华亭新开的,若是他喝死了,不知会耽误多久的生意!
她带着人闯进舫间,三两下把谢红初抬去了岸边,没想到这时候窜出来了好些个海贼——
“再来……再来!本王还能再饮三千场!”
魏音死命地拽着谢红初往巷子里逃,但是谢红初的酒品属实不好,一路上叫叫嚷嚷地把海贼全都引了过来。
“唔嗯——”
“你快闭嘴吧!”魏音抬起胳膊准备捂住谢红初的嘴,没想到谢红初向后一躲,笑眯眯地看着她,欠揍地道,“够不着吧!”
“啪——”地一下,魏音这一掌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