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走进电梯。
怎么说他也是老板,我一个小员工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他面子,万一他怀恨在心,倒霉的不还是我吗?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大不了我就都顺着他,这样既不会得罪他,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沈未站在电梯正中间,我低头绕到他的斜后方,贴着电梯壁而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幸他也没有没话找话,我们俩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里。
趁着他背对我,我拿出手机给我妈回了条消息,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收起来,防止再响起让我心惊肉跳的铃声。
夜里人少,电梯一路畅行到底,电梯门再打开时我才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
我跟着沈未出了电梯,他提前按了车钥匙上的解锁键,车灯远远地闪了两下,车锁解开的响动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异常清晰。
走到车跟前,他往驾驶座走,我往副驾驶座走。刚要习惯性地伸手开门,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缩回手,惊惶地在门前站着。
我和他应该还没熟到可以问都不问一句就坐副驾驶吧?更何况他还是我老板……
这么想着,我转向后车门,手刚伸到一半,我又好像被雷劈了第二遍。
霍醒言的话言犹在耳:你把我当司机?
我手指抽了抽,缓缓抬眼望向另一边的沈未,他正扶着车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
他的眼神……
“怎么了?”他问道。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没有质问,也没有调侃。
我又想多了。
他不是霍醒言,我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只会让自己神经衰弱。
那坐副驾驶不行,坐后座也不行,难不成我坐驾驶座?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员工帮老板开车合情合理。
“要不我来开吧,您在车上休息。”
他眉头皱了皱:“你会开车?”
“我会……”我没底气地降低了声音,“吧?”
“如果是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的话就算了。”
他冷漠地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我没时间再纠结,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毕竟比起跟老板不熟,把老板当司机更大逆不道一点。
沈未打开车上的导航仪,点了几下说道:“输一下地址。”
我警觉地系好安全带,在导航仪屏幕上输入家里的地址,手还没放下,肚子忽然发出了某种声音。
不是短促的急响,也不是低沉的闷响,而是一阵持久且清脆到我无法用任何借口来掩饰的长鸣。
……
只是晚上少吃一顿,至于让自己这么难堪吗……
我不敢动,好像只要我不动,一切就是静止的,这个声音也未曾出现过。
沈未没说话,但我宁可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随便嘲笑我一句,也好过我一个人在这儿承受无穷无尽的窘迫。
“开始出发,全程七点五公里。”导航的语音打破了车里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慌忙坐好,把脸转向窗外,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扶手,默默向天祈祷车子能瞬间移动到终点,让我少受一分钟煎熬也是好的。
我望着窗外不断跳动的景,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背诵从小学到高中学过的古诗词,背到忘词了就会把扶手抓得更紧。
“你好像很怕我。”
在我即将通过背诗忘记自己刚刚的洋相时,沈未轻轻开口打断了我的自我催眠。
我一个激灵坐直了,往门边靠了靠:“……没有啊!怎么可能!”
“你都快贴到门上了。”他淡定地开着车,视线直直看着前方。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姿势——确实,如果车门没关紧,再来个急刹车,我可能就连门带人一起被甩出去了。
我象征性地挪回椅子中间,但上半身仍旧不由自主靠向车门。
“我……”
他突然猛打方向,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他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
我透过窗户两边望了望,看到的是一条极其陌生的路,再看向导航仪,才发现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导航规划的路线上。
……
不是吧大哥?就算我得罪你了,你也不能大半夜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吧!我要是遇害了能不能把你也抓进去蹲几年啊?
“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他解开安全带,自说自话地就下车去了。
原来他是为了关照挨饿加班的员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老板之腹了。
但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我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一起下车。
沈未径自走进街上的一间店,我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