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大火映红上空,坍塌的宫殿,满宫横停的尸体,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四处奔逃的士兵宫女……突然不知从哪儿射来一只冷箭!
闵元一惊,猛地从噩梦中醒来,摸了摸衣襟半湿。
侍女急忙凑过来,给闵元擦汗。
“大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怎的出这些汗?”
闵元问道:“什么时辰了?”
侍女道:“回姑娘,四更了。”
闵元接过侍女的帕子,道:“没事了,你下去睡吧。”
她许久都不曾再做这样的噩梦了,许是连日事多,缺少休息,方才做这些噩梦。
拿着帕子又躺下。无奈睡意丝毫都无,睁眼到天亮。
只得早早起床梳洗,早早到了礼部。新科进士刚刚出榜事务繁多,另加这次举事,朝堂来了次大清洗,许多部门都有一两个人受到牵连而被革职,一时之间各部门人手颇为紧张。闵元忙得焦头烂额。
正在忙碌间,因疾病缠身而告假许久的卢尚书也到了,看着忙得团团转的闵元笑眯眯道:“闵侍郎,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闵元正认真整理卷宗,忽听得有人问话猛得一惊,抬头见得卢尚书,便笑道:“事务繁忙,不敢留恋榻上,卢大人染病在家,何不多休息几日?”
卢尚书在一旁坐下说道:“老夫年迈多病,隔三岔五就得告假歇养。低下头叹了口气,“虚糜朝廷俸禄,实在有愧。”又向闵元拱了拱手,“近日礼部诸事有劳闵大人了,让同僚如此劳苦在下实在惭愧。”
闵元道:“卢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尽分内之事而已,何谈劳苦?”
卢大人连忙摇头,十分不以为然道:“闵大人何必过谦,闵侍郎做事一丝不苟,任劳任怨,礼部诸人都知道。”捋了捋胡子,道:“容我说句冒犯的话,还请闵大人勿要挂怀。闵大人虽为女子,行事作风却丝毫不输男子,在下实在惭愧!惭愧!”
闵元含笑不说话。
卢尚书又道:“对了,近日朝中连生变故,皇后之事颇令人感慨,窦皇后冰雪聪明,向来为后宫表率,与圣上佳偶天成,不想也如此糊涂,窦荣谋反之事她竟隐而不报,白白送了性命。”摇头叹息道:“窦皇后嘉言懿行,而今忽殁,实在可惜,可惜!”
闵元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先皇后之行固然不是为臣之道,但本朝大事,你我做臣子的还是少议论为好。今日卢大人未到部中时,常公公过来传达圣上口谕:朝中禁止议论先皇后。恐卢尚书不知?”
卢尚书神色大变,忙看了看左右说道:“在下实不知,实不知啊。谢闵大人提醒,我真是老糊涂了。”
闵元在部中一直忙到日夕时分才走出礼部衙门,闵元坐轿回府时半道下了轿,在一家果脯店里留恋许久。
老板娘笑吟吟道:“闵大人,这是您要的果脯,全都挑的上好的,另外我还加了几种新出来的口味,给闵大人尝鲜。”边说边将果脯包起来,递给闵元的侍从。
闵元微笑:“有劳老板娘了。” 抬手命侍从付钱。
老板娘连连摆手:“闵大人客气了,蒙闵大人赏脸能时常来买草民的东西,草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要大人的钱呢?
闵元笑吟吟道:“我看你加的那几样东西也不便宜,我不过略略支付本钱而已,老板娘就不要再推辞了。”
老板娘这才收下,临走又给闵元抓了一大包瓜子。
刚一出店门,还未上轿,就见一胖一瘦两个人在当街喧嚷,厮打在一处,吵着闹着要上官府,旁边已围了一圈好事的人。
闵元命随从叫他们过来,问他们到底何事。
两人跪在地上,随从问起他们道:“闵大人问你们为什么当街闹事?”
其中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书生说道:“大人,小的被这位无赖诓骗,诓了小人50两。还望大人为小的伸冤!”
话音刚落,旁边那位满脸横肉的人气势汹汹道:“我何曾骗过你钱?我给你书你给我钱,天经地义!你岂能反悔?!”说着又要动手,被闵元仆役打翻:“闵大人跟前岂容你动手动脚?叫你说话!何曾叫你打人!”
被打了一拳的男人这才收起脾气,捂着脸小心翼翼看着闵元。
闵元看向书生:“什么事?你慢慢说。”
书生胆气稍振:“小的昨日在书坊找书,正找得火热之时,这个无赖便凑上来说话,言语之间极为奉承,小人一时不察,引他为知己。末了他诳我说他有我所找之书的作者真本,他因一时缺钱,情愿50两卖出手中的书。小人早被这无赖哄得五迷三道,以为天降大运,欢天喜地给了他50两银子。不光如此,他还说因慕我才华,欲与我结拜兄弟,小人当时听到此处感动不已,当下与他结为兄弟,且又添了50两作为见面之资。今日反应过来得知自己被骗便让他退钱,他反说我无赖还将小的痛打了一顿!小的无法,才想着上官府,不想却惊动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