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这些话,是谁让你同姑公说的?”
贾荞道:“没有谁,这都是我自个儿想说的话。”
林如海半信半疑,“那你说,我若不好了,你表姑会、怎么不好?”
贾荞道:“姑公若是不好了,表姑会伤心自不必说,最要紧的是以后的亲事。”
林如海瞳孔紧缩,他说的,正是他想的。
贾荞接着道:“姑公若是好好的,只要表姑心里愿意,她往后必能和宝二叔在一块儿,毕竟皇商哪里及得上姑公家的门第清贵,可若姑公不好了……,珠大叔叔没了,叔祖母现今就宝二叔一个儿子,看得像眼珠子一样,现又有个亲外甥女住在府里……”
而且这个外甥女又是个人人夸赞的好人,又有金玉良缘的说法。
林如海心里虽不见得看得上宝玉,但这样想想,心里也是不快的。
“要我说,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表姑大可以另择佳婿,可,”贾荞皱眉叹气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表姑现今还和宝二叔住一块儿,也不知还要住到什么时候,也不好择别的夫婿。”
林如海喘着粗气,眼眶暴出。
他竟忘了想这一出,他竟没有想到这一步,他们竟然敢这样算计他的女儿!
贾荞忙站起身给他顺着胸膛顺气,“姑公想想表姑,您千万要好好的。”
林如海听着他的话,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子怒气压下去,只人看着更不好了,像是一件本就有裂纹的瓷器,裂纹整个蔓延遍布瓶身,瞧着还是温润平和的,却是要碎了。
或许是年纪不大,虽是早定好的计划,贾荞也瞧得心里难过,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这不仅是为他自个儿,也是为了他父女两个好。
林如海瞧着他冷静又难过,难过又冷静的神色,倒真真信了,这些话都是他自个儿想说的,慢慢的,也冷静下来。
“你和我,说,这些,你,想做什么?”
贾荞道:“我只是想让姑公知道表姑从前的真实的处境,以及以后极大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姑公或许还想着表姑上还有两个亲舅舅,可是我祖父的名声,姑公应当比我清楚,至于我叔祖父,外头看着还是好的,可内里……,叔祖父从不管内宅之事。”
林如海强压着不平的气息,凝神听贾荞的话,仔细思量着。
贾荞又说:“或许趁着现在,把表姑和宝二叔的婚事定下来,是一个法子。”
林如海猛地看向他,他又说中了他的心事。
“你觉得不好?”
贾荞道:“宝二叔是老祖宗和叔祖母的心肝肉,也是满府上下的心肝肉,姑奶从前应当和您或表姑说起过他,或许您可以问问表姑,姑奶从前怎么说的。”
“至于我觉得好不好,”贾荞叫了茜雪进来。
“她原是宝二叔身边的大丫头,后来因惹了宝二叔生气,被老祖宗撵出了府,我觉得她罪不应当,又求了母亲,把她要到身边,姑公也可以问问她。”
“至于我自个儿,”贾荞先赔了罪,“这只是我小孩子家的小孩子话,姑公姑且听听,若有不当之处,请姑公多包涵。”
“宝二叔人心善又心软,脾气好,人也孝顺,但我觉得虽说要孝顺长辈,可男人顶门立户,应当有自个儿的担当,加之在外行走,眼界不同,不能一味顺从内宅长辈,若是自个儿的事全不能自主,自个儿身边的人也护不住,全由着别人处置安排,则公私不能分明,以后出来当差办事,上头的人不放心,手下的人也不能安心,至于妻子,大约就更难过了。”
林如海一句句细品着,想到了贾宝玉的母亲,和他母亲那个样样都好的外甥女。
若是定了亲,若是他没了,若是他们心狠一点儿,只怕他女儿也要跟着没了;就是成了亲,婆婆不喜,日子又如何好过。
说着话,两位姨娘回来了,贾荞起身道:“两位姨奶奶辛苦了,这儿让我的丫头茜雪看着就行,请两位姨奶奶和我去我母亲和表姑那里,说清楚府里的安排,两位姨奶奶也好好好歇歇。”
说完又转身同林如海道:“姑公不知道,我母亲原在府里就管着府里上下的家务事呢,虽说事事都要向叔祖母请示,但各样事情也是办老了的,如今姑公病了,府里没人,我想着,不如让我母亲带着表姑先管着?”
林如海看了茜雪一眼,默认了贾荞的安排。
两个姨娘见此,便告了退,同贾荞一块儿退下。
贾荞并没有去黛玉的院子,而是把两位姨娘交给了凤姐儿,再让凤姐儿带着去找黛玉。
凤姐儿原本想问什么,但见两位姨娘并几个丫头婆子在,只好先按下话,先去寻黛玉理清这林府的家事。
屋子里早已经都收拾妥当,贾荞坐到炕上喝茶想事。
突然外头传来动静,贾琏回来了。
贾荞忙下炕出来,问林如海的病情。
贾琏道:“说是公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