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身后的软塌上,伸出了左手。司楠瑾并不会把脉,只是象征着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其实也用不上这步,在光勾勒她面容时,眉心就好像有浅浅的印记。此下近了,更是明显,那是个咒。眉心同圆呈红心,是慑心咒。
“我治不了。”
她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或者说,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接受,她很乐于司楠瑾慢言慢语的模样。
司楠瑾收回了手,固宁公主抬眼直勾勾盯着她,慢腾腾伸回随手又翻上一折,朱笔批上几句。一垒垒的奏本好像具象地压垮了她的身子,但她却像书中鱼那般,自在。
“你和周琼丹不像,一点不像。”
固宁公主只抬眼盯了她几瞬,眼皮松盖的瞳孔里深不见亮。她和师姐自然不像,哪怕是没有情感的她都修不上的无情道,师姐却确是得道助长生了。
司楠瑾怔愣地看向固宁公主,不知道她此话是有深意,还是胡口之言。正欲离开。固宁公主还埋头在那纸山中,只再一次伸出了手腕。
司楠瑾侧推回白皙的手腕,摇摇头,又重复道:“我治不了。”
“你能治。”
这话砸在地上,空荡荡的寝宫,静的不行。司楠瑾感觉那落在木面的字好像盯着她一般。很怪。
固宁公主说的轻松,声音也轻轻淡淡,却信誓旦旦。搁下朱笔,合上折子,饮下手边的浓茶撑着腮转向司楠瑾,“你的气,可比周琼丹浓多了。”
“周师姐能做到的,我做不到。”司楠一时不清楚她说的气指什么,说的确是实话。
神藏于心,摄心即慑神。不是多害理的咒术,然毕竟是禁术。她不清楚解咒的方法,就算明晰,也需要对灵力更深的掌控力。
实在为难她。
她黑沉的眼眸盯着青纱,忽地开口:“司姑娘—治不了。”
“那难办了,恰巧琼丹前段时日回山门两日。”
“我想,你护聿之多日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吧。”固宁说话气虚,却还是又饮下一杯浓茶。
这样的情况,在她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宫赋是皇家子弟的事情不难推测,他们都没有瞒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曦姐姐”会拿他做筹码威胁。
不过也确实拿捏住司楠瑾死穴。山门绝对不能知道宫赋的存在,至少此刻。
绝对不能。
“你要拿宫赋威胁我??他远在浮云山,你困在云汉。你凭何—”
“我听琼丹说,你师尊向来管你严……”
“——我只能压制。”
“……治不了。”司楠瑾着急打断。没有必行的把握,她不该的,可她不能让九周山知道宫赋的存在。
“能保得几日。”
司楠瑾摇着头说:“不清楚,最多约莫三个月。”
固宁公主撑起身子,正坐着等司楠瑾动作。后者咬破了中指,涂抹在眉心,丝凉的灵力慢慢钻入。她的血能有加强的效果,这也是她符箓课时才发现的。
慑心咒在眉心,是神从眉心散。她想用灵力锁住眉心咒口,再引导出新的回路。
待她抹去血色的时候,却发现眉心的咒印已然消失。这是她第一次真的见到禁咒,竟没想到简单压制会让咒印隐去。
“要与周师姐讲。她或许能解决。”
固宁公主扶过眉心,微微点头,眼神从停在司楠瑾身上的那一刻起便不再离开了。
“你喜欢聿之吗?”
她问的突然,司楠瑾如此感觉。她想仔细回忆,可身体有自己的感受——那其下带来的异样感,是让她厌烦。
“你喜欢他,把他带回去也没关系。只是……”
“—我不喜欢他。”司楠瑾打断的生硬。她不会有情感,哪里会有喜欢。
固宁的面上也出现了别的情绪,她微眯起了眼,好笑似地看着司楠瑾。
“不喜欢?”固宁公主笑出了声。她不信,她当然不信,“那便不喜欢吧。”
“你会与师姐讲吗?”
“什么?”
“宫赋…”
“哈哈,赋儿今年也满二八了。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是。宫赋和……我。”
固宁兀自笑起来,“你要是不想要她知道,自然也可以的。”
得到了想要的保证,司楠瑾还是没办法松口气。又深吸一口,她行礼转身离开,固宁这次不再阻。透过一层青纱回头望了一眼,固宁又一次埋在黑墨堆叠的长纸中。鲜红的朱笔好像能替她砸开一条路来。
“司姑娘。”
她并未抬眸,手上未有停顿。
“我这里,始终会等着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