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起泪花,“你娶郑娘子过门,又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是你不想管我了吗,你不想让我待在你身边了吗?”
楚琩最受不了楚良玉的这招手段,连忙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泪,放软了语气安慰道,“你这是哪里的话?阿爷是为了你好,燕邶王世子外表好,做事也得体,前途不可限量,你见了一定喜欢。你先同阿爷一起去燕邶王府,见过了他再和阿爷说,行吗?”
楚良玉软磨硬泡,雍王千哄百哄,始终不让步。楚良玉见这次阿爷是铁了心的,全然无计可施,只好随他去拜见燕邶王,计划着见过了她的未婚夫之后再故意挑刺,找个由头说服楚琩取消婚约。
燕邶王叶昀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他们家族最先是因为战功卓绝被封爵,后受皇命所托镇守漠北。叶昀曾是皇帝楚臧和雍王的伴读,是一路与楚臧和楚琩联手在争夺皇位的血腥斗争中杀出来的人物,颇得皇帝的信任。
但楚臧毕竟是帝王,无论从前的情谊多么深厚、无论叶昀看起来多么忠心,对待一个异姓王,始终是有所提防的。楚臧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方式,他将自己的同胞所出的妹妹延康公主下嫁给叶昀,以此笼络住叶昀。与此同时,叶家也得接受一个代价,世代居住在极北苦寒之地,未经批准不得回京,并且严格监视叶家与六大世家的联系,以免他们暗中勾连危及皇权。
燕邶王世子叶敛锋正是延康公主所出,身份显赫无比,算来还是令昭公主的表亲。叶家很少有机会回到京都,根据身边人的说法,令昭公主在年幼时曾经见过延康公主和叶敛锋,但她对这个不幸早逝的姑妈没什么印象,只模模糊糊记得延康公主是个绝美但冷淡的女子,当时还是孩童的令昭公主十分畏惧这位姑妈。
延康公主在六年前就病逝了,在她活着时,未听说与叶昀闹过什么矛盾,但也远达不到楚臧和萧兰因那般举案齐眉的和谐。叶昀在延康公主活着时就曾置媵两人,媵妾的地位比正妻要低,但远高于妾,听说也是宠爱得很。叶昀的媵妾为他诞下不少子女,按照皇室规矩,叶昀曾尚公主,所以哪怕公主死后也决不准将媵妾抬为正妻,这些子女终究是庶子庶女,燕邶王的爵位只会由叶敛锋一人继承。
按规定,每隔一段时间燕邶王需要回京述职,又加之皇帝的寿日就在不久后,皇帝就特意准许燕邶王述完职后仍在京都停留一段时间,好为皇帝祝寿。
于是前些日子,燕邶王就携媵妾子女回京,现今燕邶王一家暂住在皇帝赏赐的府邸内。是日傍晚,雍王携楚良玉去拜见燕邶王。
一进茶室,见房间正对面摆放着独面座屏,象牙的屏座,绢纸的屏面上绘制描金技艺的卷云纹,显现一种工整素雅的风度。
座屏后左右各点两盏灯台,淡黄色的灯光将一众人影昏昏暗暗地映上屏面,座屏前燕邶王坐于四足床上执卷读书,正对着进来的一行人。边塞的寒风烈日的长久吹晒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颌下留有淡青胡茬,一双眼睛中射出精光,给人虎目炯炯之感。他抬头望见雍王,微笑着起身匆匆迎接。
“我已恭候多时了,五郎。”
“日子催人老啊,漠北的苦日子尤甚,眨眼间已是六年未见了。”雍王笑笑,“六年不见,潜渊还如以往一样精神,看来漠北的苦寒也奈何不得你。”
楚琩在各皇子中排名第五,燕邶王曾与他做伴读,与楚琩熟稔之人都称他五郎,而“潜渊”大约是燕邶王叶昀的字,年轻时他们应该就是如此相称的。
燕邶王将目光移到雍王背后的楚良玉上,目光停在她身上几秒后,好像霎是惊讶地说,“啊呀,令昭公主已长的这样大了?伯伯还一直记得你是个小娃娃呢……”
燕邶王眼睛一眯,细细端详一会儿蹦出没头没脑的一句,“还真是像啊,如今越来越像了,五郎,你没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