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只看令狐怀刑随口给出第一条提示,“有鳞而非鱼,潜泳而非龙,客居白水之中,鸣泣月明之时。”
楚良玉思索,这话前半句应该在暗示一种生灵,所谓的“客居白水”,其中的“白水”应该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另有所指。令狐怀刑的第一句提示落下,庭下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俱是绞尽心思地思索着谜底。
指的是什么呢?楚良玉思考间,庭下叶敛锋点点头,面上看不出紧张,而是将目光转向令狐怀德。他微不可察地一笑,启唇道,“织杼其悲,霜色如露。”
这便是第二句提示了。他话中的“织杼”令她心念一动。原来如此,所谓“白水”就是“泉”字,客居于泉乃是“泉客”,这正是鲛人的别名。
传说中鲛人居于海底,终日不废机杼,织水为鲛绡,垂泪为珍珠。令狐怀德指出那物为“霜色”,鲛绡还可做手绢解,霜色的手绢不就是白色的手绢吗?可是,若是珍珠,喻之为霜色也十分贴切。如果考虑事物的可得性,由于射覆的场地颇有局限,所以一般是猜可以轻易寻得之物。而在这宫中,两者都是随处可得。
等楚良玉想清楚这些,已经轮到她来出题了。可是那覆盖之物究竟是手绢还是珍珠呢?她无措间,令狐怀刑轻轻拉过了她,以扇覆面,耳语道,“珠。”
那么,所覆之物便是珍珠了?想到规定是两真一假,那么首句提示应该为真,指的是产出珍珠的是鲛人,令狐怀德的第二句提示既可做真解,也可做假解,倒是个两处都能说通的陷阱。
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如说一句真的提示,坐实了第二句为假,免得他们以第二句的灵活性故意引起误导。
叶敛锋与她所思似乎不谋而合,爽肃笑道,“原是如此,二位令狐郎君手下留情,我可不胜感激。我心中已全部明白了……令昭公主,你还有要说的吗?”
叶敛锋此话一出,有人为他语中的自信满满而惊,拍手叫好道,“好啊,竟然说这是令狐郎君手下留情,难不成叶世子也是个射覆能人?”隐隐有赞许之声传来。叶扶锦则面容如灰,脸上露出一种纠结的神情。
也有人不以为然,杜秋容对身边三两贵族小姐道,“令狐侍郎可是才华横溢,定然是布下了什么陷阱。”
叶敛锋的话打断了楚良玉的思绪,让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刚才这样想,不正是盼着叶敛锋赢吗?这是为什么呢?明知叶敛锋与她共坠轮回,却不发一语,故意做壁上观。她没有必须帮他的道理。可是……没错,叶敛锋从未玩过射覆,令狐二郎故意这样欺负人,是不对的。她只是看不惯这样的作风罢了。
于是楚良玉清清嗓子,道,“一举惊鲲鹏,万骨付渊底。”采珠之事频仍,往往倾尽海民财力人力,叫万千海底生灵不堪侵扰。采珠也极为凶险,一珠得现,不知多少采珠民葬身海底。用这样一句话来指珍珠,是再明白浅显不过了。
楚良玉看向叶敛锋。后者的视线也不游移,直直探究她话中的真假。
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楚良玉在心中暗道。只见叶敛锋似乎顿悟了什么,忽地莞尔一笑,他衣摆翩飞,大步迈向先前布好的砚台,迅速执笔落墨,口中同时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令狐怀刑叹口气,合了扇子,幽幽抱怨道,“阿玉真是偏心。”
楚良玉笑笑,专等叶敛锋揭晓谜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谜底便是……泪。”叶敛锋手指一抖,不大的白纸上亮出墨色的答案。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你是不是搞错了?”楚良玉愕然,她已如此明示,以叶敛锋的心智,应该不会猜错啊。
叶敛锋挑眉,“错或没错,你问的人应该是你身边的那两位。”
令狐怀刑沉默着,最后低笑一声,“竟然……”他长指微动,枢姬便识相地走到庭下。她纤细的手指撑在金瓯的底部,微一用力,内容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银碟上,一滴圆润的水珠卧于中央,银色辉映如霜白。
见此一幕,队中人喜不自胜,鼓掌相庆。“了不起!”
也有人疑惑。令狐莲生道,“怎么是这样,听那三条提示,我还以为谜底是珍珠。”叶扶锦则愤愤道,“令狐姑娘说的没错。这谜底有违规则吧?怎么能以眼泪做谜底。”
杜秋容道,“是你弄错了,规则之中并没有限制不能用眼泪做谜底啊,令狐侍郎这般设置真是精妙无比。”
楚良玉此时后知后觉,想不到自己计算半天,到头来竟然被令狐怀刑当枪使了。她说的那一句提示才是假,而令狐二人的提示应该为真。
楚意欢解释道,“射覆之物,百无禁忌,正是以这百无禁忌,令人意想不到,才是射覆的妙处。枢姬,你来说说叶世子是否射中了答案?”
名为枢姬的沉稳宫女回道,“回长公主殿下,叶世子神机妙算,这射覆之物是奴按令狐少卿吩咐,以烟熏眼,落泪而成的。”
叶敛锋射中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