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
除去正喝着酒神情阴鸷的三皇子谢忱,其余几位皇子也在长几一列。
桌案上白玉酒瓶有些散乱,德妃长子、年有三十余岁的大皇子一手握着酒杯,神情犹自恍惚,醉醺醺的:“本以为孟国公次女已是绝色,今日一见郡主,才知人外有人。”
他的酒杯遥遥一指谢忱,大笑道:“三弟,你可后悔?”
六皇子也忍不住喃喃:“果真佳人。”
有人感叹道:“不知何人有福气,可做孟家婿。”
“咚——!”
酒盏撂桌的声音清脆,咕噜噜地滚了几圈,未尽的暗红酒渍在白玉案上淌出痕迹。
谢忱深紫色的袖口洇湿了酒,语气沉沉:“此女,我必得之。”
其余几位皇子的面色变了变。
四周的声音同样一静,又很快恢复正常,推杯换盏笑语言谈,仿佛未听见这句话一般。
孟国公的嫡长女,周太妃的嫡长孙女,任谁娶了她,便是牢牢攥上了孟氏的命脉。
酒杯推换间,世家子们隐晦地对视一眼。
花墙另一侧的孟与青并不知晓隔壁发生的事情,她正坐在卫明瑶旁边吃莲子。
“身为女子,姿容出众纵然重要。”皇后嫡亲系的杜家夫人似乎不喜她,微抬的下巴有些傲慢,看向这边,“可最要紧的是能立事,如此嫁了人之后夫家才能看重。”
她的目光挑剔,上上下下将孟与青过了一遍。
四周的气氛有些微妙,卫明瑶的笑意一滞,冷冷地抬眼望过去。
杜夫人却并不看她,目光兀自打量着孟与青。
心里回想着先前同自己的丈夫、当今皇后亲弟杜国舅讨论儿子婚事时,对方醉后狂妄所言,要谋就谋孟国公之嫡女一事。
她出身小门小户哪懂得当今孟国公之势,只觉得儿子身份贵重,只有别人配不上的份,于是心底已经将孟与青当做了半个儿媳,百般挑剔。
卫明瑶一把摔了银筷冷笑:“听闻世子风流倜傥才学颇佳,杜夫人心中的好儿媳恐怕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身周传来窸窣笑声。孟与青在小桌下无奈地捏了捏卫明瑶的手。
杜国公的儿子肥头大耳草包一个,国子监常常倒数的名号。
杜夫人自然心里清楚她的讽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你——”
“好了,”皇后既恼怒卫明瑶当场下杜氏的颜面,又气怒妯娌的不堪,冷声道,“宴会之上,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息怒——”
告完罪后杜夫人便彻底没了声息,小桌下卫明瑶得意地朝她比了个手势,孟与青失笑,把剥好的莲子递给她。
这一打岔之后,很快宴会又恢复如常。
赏荷赐宴饮酒作诗,一直等到宫门将落,皇后娘娘终于分花见礼,宣称宫宴结束。
孟夫人因是德妃娘娘嫡姐便特许了留宿宫中,孟与青同孟倩华一起谢了恩,朝着宫门外自家轿辇走去。
今日一遭事下来,孟倩华连表面的笑都挂不住了,冷着脸直接无视她自己上了轿辇。
孟与青也不理会她,只同张嘉儿一行人道了别。
几个人约好下次一起游玩的日子,便欢欢喜喜地挥挥帕子各自上了各家的马车,马铃叮咚缓缓归去。
轿辇慢悠悠地出宫门时,守卫们不知为何突然赶人:“速速离开!”
见孟与青挑帘子有些好奇,红笺便叫住了车,悄悄上前去问。
没一会儿却脸色难看地匆匆回来,低声朝车夫说了声“快走”。
孟与青蹙眉问:“怎么回事?”
马车摇晃中,红笺拧帕子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才道:“那守卫说,前皇室第九十八人体弱没能受得了凌迟之刑,方才……过去了,现下要清了路拉去乱葬岗。”
孟与青的脸色刷得白了。
“奴婢还听见……”红笺小心觑着她的神情,咬唇。
孟与青心口一跳:“什么。”
红笺咬了牙:“陛下方才下了令,要将废太子的凌迟之刑提前至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