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浅的记忆还算好,虽然过去了许久,回小木屋的路却也还是记得大差不差,中间走的稍微有些混乱,最终也还是寻到了那间木屋。
她跑到那片空地上,假装自己拿着扫帚。“这是在干什么!”做着摔扫帚的动作,于是陆暮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演。
“然后那边老太监就来了。”黎清浅登登登的跑到记忆中老太监出现的位置,学着老太监的动作,打搭着手腕。
“哟~干嘛呢~”她捏起嗓子,用十分夸张的表情说出这句话,一边说还一边走过来,惟妙惟肖的。随后又忽然插起腰,皱起眉,漏出嫌弃的表情。“你是不知道,这一幕真的,印象深刻,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奇怪的声音,还有那么独特的气质,那么风,不是,反正我身上的阳气都比他重,就和刻板印象完全一样的。”
说着,顿了一下。“比刻板印象还刻板印象。”
黎清浅撇了撇嘴。“我差点以为太监真的就是这样的了,还是之后,皇后身边的那个太监出现,我才知道那老太监有多离谱,原来太监也可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她说着,领着陆暮往小屋走。
这小木屋似乎在她之后便没有人住了,已经重新落了灰,屋内的摆设与当初没有一点区别。
陆暮走进去,没几眼就将小屋打量了个遍,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小。
“好家伙,之前听你说我想象不到,现在看了才终于明白,你之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他啧啧几声。
黎清浅随着他的话沉重而缓慢的点了几下头,为那一周的自己感到悲哀。“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她伸手,假装擦眼泪。
“而且,那个老太监还刁难我,拿那么精致的盒子给我装没有味道的大白菜!”黎清浅手一摊。“你能理解?能理解吗?真的很离谱,我就见了他一面他就为难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对我为什么有敌意。”
陆暮摸了摸她的脑袋,表达自己对她遭遇的同情。
黎清浅又说。“可怜我吃不饱也睡不好,到晚上这门还响,要什么没什么,还无聊。”她指向刚刚走来的山。“我能现在还记得路,就是因为那个时候实在无聊,就在山上到处走,最大的乐子就是从山上摘野花。”
她走到门边,做着拿一小点花的动作。“然后拿回来夹到床缝里。”黎清浅走到当初夹野花的床缝前。
正说的起劲呢,手一放下,准备指自己夹的好好的花,如今该是干了的,花却没了影子。
“我花呢?”黎清浅一时愣住了,扭头看陆暮。
“我很确定,夹在这。”她退了几步,缩到陆暮的身后。
“这里有人来过,但是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还是。”黎清浅看着陆暮的眼睛,试图寻找安慰。
这个场景,登时让她想起来上回在赵璐邱家被刺杀。
陆暮拍了拍她的背,也严肃了起来。
顺着黎清浅说的夹花的地方往下看,还有被夹出印子的干花躺在那,干枯的颜色与地面融为一体,并不显眼。
也就是说床被挪过。
黎清浅明显慌了。
挪床干嘛?挪完还假装没有动过床。
陆暮去找了一根棍子来,黎清浅不愿意一个人待在这里,紧紧的跟着他。
床下的空间很小,陆暮趴下将棍子伸进去,没几下就戳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大着胆子往里看,那东西透着金属的光泽,从床下堆着的草中透出来。
不敢再碰,两人快步走出了木屋。
黎清浅僵着身子,牙齿不自觉的咬着,开口前还吞了口口水。“地道,或者地窖。”声音听着有些虚。“我可能知道老太监为什么从见我第一面就有敌意了。”
因为这里有秘密,而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就还好,这一知道,一切都不好细想。
她在这种地方住了一周,而且这里能让老太监这么警惕,那自己会不会被监视了?夜晚听见的动静究竟是鸟还是人?门会响是因为风还是人?
黎清浅不自觉抖了抖,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妈呀,我还活着。”她抱着自己。
陆暮沉默的揽住黎清浅,试图告诉她,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黎清浅低着头,额头靠在陆暮的肩膀上,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可是大脑根本不听使唤。
被追杀的小太监,刁难自己的老太监,落在地上的干花,藏在床底的入口,半夜发出声响的木门。
“不探了,我不要再探,直接找云太妃要人,我不要再探了。”她低着头,请求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原来从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就被盯上了。
原来啊原来,一下子,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