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劳士。该死!能被殿下垂青,你该感到荣耀,竟敢刺杀王储?卑贱之徒!”
雅辛托斯的思绪正因为之前的意外混乱着,没来得及阻止,队长就一脚踹了阿波罗一个跟头:“你——”雅辛托斯只得收回晚了一步的手,“退后!”
阿波罗大怒,一边挣扎起身,一边抬手:“接受亵渎神明的惩罚吧——嗯?”
他的手在空中抓了抓,连个火星都没搓出来。
阿波罗:“……”再来一次,“接受亵渎神明的惩罚吧——”
“噗!”
“疯子。”队长嫌恶地皱了皱眉,再次一脚把阿波罗踹回地上,又用脚把捂腿呻吟的阿波罗拨翻了个身,“——谁允许你携带武器?谁允许你触碰神圣的乐器!”
阿波罗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背后的七弦琴和弓箭就被训练有素的士兵摘走:“嘿!”他惊怒地抬头,“该死的人类!”
即便使用不出来神格的力量,他也是能够杀死巨蟒皮同的大力士,阿波罗眼里几乎喷出火,蹿起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向胆敢冒犯他的人——
“咚!”
“噢——”
阿波罗再次头晕目眩地被趴倒在地。
“脑子是真的有病……”队长收回拳头,看着阿波罗奇怪地嘀咕了一下,回归严肃,“抱歉,殿下,即便他是您的情人,但按照律法,黑劳士刺杀主人,尤其是王储,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必须处置他。”
后方的士兵已经取下了腰间的皮鞭。
根据律法,黑劳士属于城邦的公共财产,主人不能买卖,但能够鞭打、处死。
阿波罗还在捂着头哼哼,根本没防备新一轮的疼痛在身上绽开:“啊!!”
疼痛让他清醒,惶恐取代怒火占据大脑。
失去神力,甚至连肉体上的巨力也一并失去了,他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该怎么办?
那滴泪,是因为那滴泪吗?
士兵挥动皮鞭,本身就是以当场处死为目的,当然不会留情。于是,当雅辛托斯勉强从眼下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嗷!救——”阿波罗后续的声音化成一长串“唔唔唔”,被士兵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布团堵住了嘴,只能在压制下拼命仰起头,冲着雅辛托斯使劲瞪大眼睛——带着眼泪。
雅辛托斯:“……”
士兵还要鄙夷阿波罗:“软弱的黑劳士,只是鞭打就涕泗横流,发出如此失态的声音。当初我们受训的时候,甚至连一声都不会吭!”
士兵用力绷了绷胳臂上的肌肉。
在他未被盔甲包裹的皮肤上,覆盖着纵横交错的鞭痕,虽然时间久远,伤口早已愈合,但仍旧留着粗长的疤痕,可见当初受鞭之重。
这是所有斯巴达男人必须接受的训练,是获得公民权利的基本条件。
阿波罗斜过眼睛看了一下:“……唔!唔!唔!!”
阿波罗拼命抵出布团:“我错了!”求生欲使人明智,当年雅辛托斯教他谈判术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积极转动大脑,紧赶慢赶在士兵重新堵住他的嘴前,“我——我投降!”
时隔多年,曾经耍赖躲过的考试竟在这种情况下补上,阿波罗的眼泪直往肚里流:“没有威胁的意思,我如果死在这里,姐姐会知道的,众神会知道的——重点是我知道错了!我向宙斯发誓,奥林匹斯众神为证,绝不会有第二次!”
雅辛托斯:“……”
阿波罗:“呜呜,我投降……”
“……”雅辛托斯移开视线,在阿波罗绝望地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雅辛托斯对士兵淡淡道,“他没有刺杀我,是我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你们已经代劳了。现在,离开。”
士兵们明显犹豫了一下。
他们对于面前这位王储的“风流韵事”都有所耳闻,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既然王储已经给予了合理的解释,没必要揪着不放,这才选择听从命令,转身离开。
阿波罗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又乍逢大悲大喜,整个人几乎虚脱在地。
但想到方才雅辛托斯的维护,他突然又恢复了一点力气,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他坐起身,抬起手,眼底带着一丝小小的希冀仰头,想去拉雅辛托斯的披风角:“雅——”
“按照斯巴达律法,”雅辛托斯收回盯着士兵背影的目光,收起弯刀,“以及古老的传统共识,投降的敌人将被饶恕性命,但从此剥夺自由,成为黑劳士。”
阿波罗的表情僵了一下,还想说什么,雅辛托斯已经后退一步,转身。
斯巴达红披风扫过阿波罗的指尖,带来冰凉的触感。
雅辛托斯抬手拔下扎在树上的短剑,想着士兵们刚刚的犹豫,在心底叹了口气。
可见这几年自己边缘化的努力有多么成功,以军令严明著称的斯巴达士兵都对执行他的命令感到迟疑。
他心不在焉地转了下短剑,心想既然当初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他也该重回政权中心了。只是之前风流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想要扭转可要费一番功夫。
“……”阿波罗傻傻地坐在地上,低头看看自己落空的手,突然有种好像丢失了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的心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