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特地提醒,他怎么会突然出门呢?”
“督政官?”阿波罗气喘吁吁地追在雅辛托斯的身后,“就是你跟我抱怨过的,负责监督国王的那种政务官?换任怎么了,不是喜事吗?”
即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手仍然紧紧抓着衣领不撒开,仿佛那就是他珍贵的贞操。
“……”雅辛托斯的白眼都要翻到脑后面去,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相信这人真是奴隶的,而且,很明显,自己精心为阿波罗准备的那些课大半是白上了。
他几乎将长腿甩出残影,简短地道:“按照惯例,每届督政官上任,就要对希洛人宣战。”
说起来是“宣战”,其实就是为了防止人数众多的希洛人——也就是黑劳士造反,定期进行一次人口清理。
这是一种极度蛮不讲理、残暴的行为,有些无辜的希洛人可能还在田地里耕作,就被拖出来杀死。
“受训的新兵会接到任务,刺杀最强大、最优秀的希洛人作为考核。”
受惊的表情刚在阿波罗的脸上萌芽,雅辛托斯的挖苦就随之而来:“别担心后者,你上不了刺杀名单。还是想想前者吧。”
阿波罗:“…………”
心碎了,以前雅辛不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雅辛托斯没再继续抨击阿波罗,只是沉默地再次加快步伐。
宣战、刺杀,这是一种传统。宣战一年一次,刺杀任务则是经常进行,并且并不是每次刺杀出动的都只是新兵,也不是每次都只针对个别几个出挑的希洛人。
雅辛托斯始终无法接受这些“传统”,年幼时还曾提出过异议,却被来议事的元老们惊愕的批判为“软弱”、“懦夫的仁慈”,除了进行严厉的惩戒之外,他的父亲也因此被督政官针对、为难许久。
这也导致雅辛托斯从幼年起就对年长贵族们极度厌恶,更不明白被处处掣肘的国王之位到底有什么好,坐在王座上的国王简直就是贵族的傀儡,除了打仗、祭祀的时候用一下,其余时候都得乖乖呆在王座上,兢兢业业延续腐朽的旧制。
他轻轻眨了眨眼,回想起半个月前救下阿卡时的场景。
那时候,阿卡应该是才经历过一次刺杀,正虚弱地坐在田野中动弹不得。不知道是痛到僵硬,还是太过倔强,明明已经面无血色,嘴唇煞白,还把腰杆挺得笔直。
他的脖颈处有一道抹喉的刀口,并不深,显然是及时躲开了。感受到雅辛托斯的靠近,阿卡几乎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来,但基于失血过多,他抬起头后,直到雅辛托斯表达完自己只是想帮忙,并展示手里的膏药,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手撑地,想要站起身,并不愿示弱地将怀里的白布披在在身上,遮住累累伤痕,结果还没站到一半,就直挺挺地倒进雅辛托斯的怀里。
想想那会儿阿卡虚弱的模样,雅辛托斯有点想骂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选在这种时候出门,是觉得半个月足够伤养好?风停了雨晴了,面对刺杀他又行了?
雅辛托斯领着阿波罗快速穿过橄榄林,沿着漫长的芦苇荡,往欧罗达河的上游赶去,越过一个小山丘,大片的绿色在眼前展开。
五月时播下的种子,如今已长出绿油油的粗苗,几近淹没腰际。雅辛托斯眯了下眼睛,远远看见一抹显眼的白。
是阿卡吗?雅辛托斯重重揉了下眼睛,皱起眉头。
往常,他的视力足以让他在夜晚射下掠过的鸽子,但现在不知怎么的,远方的景象他根本看不清晰,只能模糊地根据白影,以及白影周围晃动的黑影判断,那应该是个被团团包围的希洛人。
他顾不上确认,反手提溜起阿波罗的衣领,向那道白影快速靠近,同时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喝止,步子猛地一顿。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已经能看清情况:
田野中巍然而立的正是阿卡,他微垂着眼睑,皎白的月光勾勒出深邃冷峻的五官,淡泊的眉眼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但和他置身事外的神情不相符的,则是他举起的双臂,正一左一右各攥着一名年轻战士的手腕,将人提得双脚离开地面。
他穿着和雅辛托斯初见时那匹白布做的衣裳,白色的布料包裹住蜜色的皮肤,只在衣领上方露出一寸欣长有力的脖颈线条。
月光下,雅辛托斯作为“标记”给他的金腰带熠熠生辉,箍出劲瘦的腰身。
近旁围聚着的十来名年轻战士,也并不像雅辛托斯原本所想的那样,准备群起而攻。
他们甚至也不是在等待车轮战,而是出于一种忌惮,徘徊在阿卡周围,既不敢靠近,又不甘心就这么撤退,眼神里甚至带着些敬畏。
在他们的脚下,是已经被折断、原本用来刺杀的武器。
“……”雅辛托斯僵在原地,脑海中有关“虚弱的阿卡”的印象咔嚓裂出一道细痕。
虚假虚弱的阿卡拎着两只真正虚弱的“小鸡”,往前迈了一步。
年轻的新兵们顿时骚乱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情况极为罕见,毕竟斯巴达人一向以不畏死亡著名。雅辛托斯忍不住奇怪地看了几眼这群新兵们。
“够了!督政官大人已经下了命令,今天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