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芝啧了一声:“几个黑劳士抬着担架把他送来的。”
他毫不吝啬地挖苦:“就达斯父子的品格,我也讲不清是达斯执念太深,还是他亲爹把他当做弃子。不过他那几个和他‘感情深厚,同甘共苦’了的忠实拥趸者倒是没来,光看上头坐的那几位元老的脸色,就能看出谁家的崽弃了权。”
两人正说着,就见坐在观众席中央的诸多长老之中,其中一人缓缓起身。
守在试炼场内的战士捧起象牙似的的阿夫洛斯管:“呜——”
嗡鸣自管腔中传开,震荡着大地与空气,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试炼场霎时归于寂静。
“下面宣布本次试炼的规则。”元老的声音中气十足,看不出这人已经满头白发。
但即便如此,座位排在中间靠后的人也听不太清,不过没人在意观众听不听懂规则,这是说给选手听的。
雅辛托斯被涌动的选手们裹挟着靠近观众席,这个距离总算能看清发声人的面容,是之前那个指着达斯父亲鼻子骂的那位元老。
元老严厉的视线越过他的鹰钩鼻:“基于近期发生的种种,元老院对试炼的形式进行了商议,并征得了两位国王的同意与五位督政官阁下的赞同。”
“本次试炼,将以帕尔农山为试炼场地,选手通过夺取对手身上的试炼徽章积累成绩,一天一夜后,回到这里的人,谁手上拥有最多的徽章,谁将获得胜利。”
雅辛托斯不禁挑了一下眉:说得好像很新鲜一样,不就是换了个场地,还是混战。
不过这规则听起来对达斯并不有利啊,毕竟按照规则,在场的谁都是对手,他还以为达斯既然上场露面了,他的父亲多少会想点辙子……
雅辛托斯看了看那位正在宣读规则的元老,怀疑达斯父亲是想辙了,但是被这位元老铁面无私地掰断了。
元老虎视眈眈的模样活像和所有选手都有仇:“同时,军营也会派遣出成年战士,在山林中进行‘狩猎’。”
选手们骚动了一下。
他们从训练中获得了对敌人的无畏,对于成年战士的下场甚至充满了跃跃欲试,有些人低声私语:“那打倒成年战士有没有奖励?这个一人得值十个徽章吧?”
“哈!”元老的脸上咧出从开场到现在第一个笑容——充满嘲笑的那种:“打倒?”
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们最好不要以为这次的试炼和以前的一样简单。这些战士们手上拿的将不再是仁慈的皮鞭,而是真正的武器。”
选手们开始低低地抱怨起“抽鞭子还叫仁慈?以往不是每年都会抽死好几个?”,元老则用他刮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雅辛托斯和另一个方向停顿片刻:“基于最近发生的事,我们一致认为,试炼宁可一人不过,也决不能容忍某些浑水摸鱼之徒!”他着重咬字强调了一下,“耍些小聪明,或凭借身份之便,就轻轻松松得到将象征着斯巴达战士荣耀的红披风披在肩头的权利!”
雅辛托斯在艾芝凑过来紧张耳语前镇定地道:“主要不是针对我们,放心。我敢跟你打赌,这位刚刚瞪的另一个方向正瘫着达斯。”
这位元老从很早之前就爱用这种眼神瞪他了,对他的不满一直固定在“好好一小孩,怎么毫无征兆就长歪了,居然觉得黑劳士应该和我们斯巴达人平等”上。但雅辛托斯仍旧对他没有太大恶感,因为——
艾芝眼睁睁看着那位长老在瞪完雅辛托斯、达斯后,又猛地将头一扭,目光直勾勾地瞪向坐在老克桑陛下身边的克列欧。
这位铁面元老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和指着鼻子骂“说的就是你一样”,对着克列欧重重地用鼻子出了口气:“哼!”
如果刚刚他看向雅辛托斯的眼神是看到怪胎的“恨铁不成钢”,那现在就是看废物一样的鄙夷。
雅辛托斯乐观地道:“我觉得这位其实打心眼里挺喜欢我的。”
艾芝:“……”
“……”克列欧一时间坐立不安,脸上的尴尬根本掩饰不住。他肩头微耸,仿佛披在身后的、因为王储身份而直接得到的红披风突然变得滚烫。
克桑陛下脸色铁青,张嘴像是要说什么,然而铁面元老已经把脸转回去了:“出发吧!勇士——如果你们配得上这个称呼的话,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将胜利带到我们眼前。”
战士再度吹响阿夫洛斯管,在大地的震颤中,上百名选手矫健起步,豹子一样掠向试炼场所依靠的帕尔农山。
只有雅辛托斯还淡定地站在原地,抻长脖子,被那位铁面元老一瞪:“你他——”元老辛苦地吞回大骂,“你在干什么?”
雅辛托斯闲闲地张望:“别急吧,我想看看达斯要怎么赶路?”
“——给我滚!”铁面元老还是被气得破功,一把抓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往雅辛托斯头上砸。
雅辛托斯被迫往前蹿了几步,被折回来的艾芝截住。
艾芝也是跑到一半才发现身边那么大一个殿下不见了,此时抓着雅辛托斯的手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快别看戏了,试炼场地突然更改,帕尔农山的地形我们根本没有勘探过,早一点去就是早一点抢占先机——而且,这次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