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元凤深陷黑暗,眯起双眼想要看清前方光亮里的背影,因为逆光,就连这个背影都看得不甚真切,即是残缺又是模糊。
依稀可以概括成那个背影清俊高挑,手握一柄扇子左右扇动,束发的发带被风撩起又规矩的垂在脑后,一起一落间,连带着辨不清颜色的衣袍都生出一股风流的意味。
恐是没听见,元凤又喊了一声:
“你是谁?”
周围空旷的可怕,小小的一声传出无数回音,元凤见那人影动了动,心脏狠狠的蹦了下,以为要转过身来,结果竟是慢悠悠的往前走。
大概没人这样违抗过自己,元凤心里升起一股恼意,也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抬脚便追了上去。
“你是谁?给本仙君停下!”
可无论怎样追赶,那个身影始终不紧不慢,甚至带着点闲情逸致,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终究没有变化。
黑暗里,元凤不停的追着,周围静得只剩他的脚步声和喘气声。有时候,人的心情受环境影响,就像这样,明明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元凤却并不怕,当他停下来喘息的时候,那道身影依旧在往前走。突然,一股恐惧从心底蹿起,他在害怕,但是害怕什么他并不知道。
这股情绪来的莫名,让他更加想要追上去。
“你……别走……停下!”
语气满是焦急,隐隐带着些连本人都不易察觉的慌乱。话音刚落,那人影果真停下脚步,元凤大喜,俯身撑住膝盖的手连忙放下,想要继续追上去,却看见人影微微侧身,像是要转过来,亮光勾着那人的侧脸,依旧模糊,依旧残缺,只余一个精致的下颌印入眼底。
“哐当!”
元凤猛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熟悉的床顶,熟悉的纱帐,以及,身下的被褥都是熟悉的柔软。
“仙君,今日春分,羲和仙君大发慈悲,终于舍得从她那宫殿里出来任职了,这太阳晒在身上都暖洋洋的,连外面的花儿草儿都精气了不少,您不是嫌前段时间阴闷怕生霉了吗?趁今天的天气好赶快起来晒晒太阳,去去霉气。”
仙童一进屋就将手里的铜盆放到架子上,发出声响,盆里的水荡出了几滴在他手上,被他毫不在意的一抹,继续唠叨:
“你说这羲和仙君也真是的,堂堂仙君失个恋居然还罢工了,可怜老龙王管凡间下雨也就算了,这一罢工,连天境都划拉给他了,听说给累趴下了,还是他儿子抬回去的,最后是仙帝亲自出马才将人给请出来,我还听说是仙帝亲自许诺定会给她指一门婚事他才同意出来的。”
床上毫无动静。
“仙君?”
仙童掀开挡光的纱帐,便对上一双满是杀意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没睡醒?
咽了咽口水,仙童放下纱帐打算撤退时,一双白皙纤长的手突出重围抓住仙童的衣领往后拽。
“啊!仙君饶命……”
声音凄惨,透过房门,经过院落,落入院门外守门侍卫的耳中,两人互看一眼,纷纷无语的移开视线,这种情况几乎雷打不动每天都会上演,元凤继承了他仙父仙母的优良基因,同时也继承并且发扬光大好几倍的坏脾气,其仙术之高深,达到了令人望尘莫及之地,其长相之英俊,更是引得天上地下一众仙子趋之若鹜,是诸康陵光两位仙君的心尖尖,也是只心高气傲的凤凰,天境流传着一句话:“宁拔太上老君的胡子也不叫凤凰起床”。听听!这足以让人理解叫他起床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也就只有他身边的仙童能胜任这份工作,并且还活着,鉴于这种事情的频繁度,侍卫见怪不怪,收好表情继续身姿挺拔的守着,一动不动。
元凤将人压倒在床上,自己则翻身坐到他背上,双手还紧紧掐住对方的脖颈,奈何脖子太短,放不下两只手。
“乔喜,私闯本仙君的寝宫,你好大的胆子!”
语气阴森,带着点起床时的鼻音,显得有那么一丢丢娇憨,只有一丢丢,如果忽略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乔喜拧着头,张大嘴巴呼吸,两眼止不住的往上翻,面色涨红,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抽搐,活像被掐的快要断气的样子。
乔喜是只喜鹊,在他还是颗蛋的时候被粗心的父母丢到窝里,全然不怕他们的蛋儿子丢了或者被其他动物煮吃了,恰逢破壳之际,全方位挣扎,整颗蛋从窝里挪动到窝边,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正巧砸到了一个路过的的仙人。有时缘分来得莫名其妙,被砸的人正是偷偷出来玩耍的元凤,彼时的元凤还是只小凤凰,贪玩儿得紧,因不满陵光仙君安排的课业,随即在课间偷溜出来,哪儿知还没走出院子就被砸了满头满脸的蛋壳,以及一只刚破壳看不出品种的……鸟!
作为刚破壳的幼鸟,在他还是颗蛋时他的父母经常教育他,等他破壳了第一眼见到的一定是爹娘,要先学会喊‘阿爹阿娘’,所以乔喜还在壳里就牢记了这个使命,并且一破壳就迫不及待的执行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