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萧子衿这样骄傲的人恐怕最不屑别人的同情。
“你以后想吃桂露糕的话,我帮你买。”
她想着萧子衿喜欢吃桂露糕便脱口说出了这话,不过说完又有点后悔,桂露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点心,萧子衿又不是买不起,这话说的真是毫无意义的。
谢意欢闭上了嘴巴,有些懊恼。
“好啊,你可要说话算话。”
近在眼前忽然笑开的容颜,让谢意欢有些愣怔,“......好。”
桌上的茶炉已经烧开,冒着灼热的白雾,谢意欢为萧子衿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又道,“你说我们喝的酒里有忘魂花,可忘魂花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还会上瘾,那长久吃下去会发生什么?”
她总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堵着,惴惴不安。
夜晚格外安静,火炉里细小的炸裂声,都显得尖锐无比,在压制的气氛中不断挑拨着她脑中绷紧的弦。
“忘魂花吃久了便会使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精神崩溃,最后,陷入疯癫之中直到死亡。然而最可怕的是,就算吃的人发现了忘魂花的危险,却始终摆脱不了忘魂花带来的致瘾性。”萧子衿缓缓道来。
而谢意欢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脑中的绷紧的弦几乎脆弱到快要崩溃了。
注意到谢意欢的变化,萧子衿放轻了声音,“你喝完这药,不会沾上忘魂花的毒,不是经常吸食倒也不会担心。”
“那要是长年累月的吸食呢?”谢意欢忽然问。
“什么?”
“你知道忘魂花长什么样子吗?能画出来吗?”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红色的血丝布满眼睛,抓住萧子衿的手臂,显得格外急迫慌张。
“正好知道忘魂花的样子,我画给你看。”
萧子衿不知道谢意欢为什么会对忘魂花这么敏感,眼神骤然变深,声音轻轻缓缓,如山风穿过溪涧的柔意,极具安抚人心。
他沾了桌上带着热气的茶水,指尖在桌面上勾画着,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便出现在桌子上,“忘魂花只有指甲盖般大小,花瓣雪白,心蕊却是鲜血般的红色,这种花并不常见,很稀奇。”
谢意欢此刻在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彻底崩溃,浑身都变得僵硬,心口的伤口好似又被撕开,重新插入了刺破血肉的利刃,将心口洞穿,鲜血淋漓。
僵硬的躯体已经如同房檐外倒挂的冰柱,任由寒风肆虐吹打,可裹挟着身体的寒意却忽然被一团炙热的温暖包围住。
“是不是冷了?”萧子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两只手拢起在掌心,揉搓着她僵硬的手指头,“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可以告诉我。”
谢意欢没有说话,大概是自己从未和萧子衿相处时感到不舒服过,亦或是自己贪恋这一刻掌心的温度。
“谢谢。”
萧子衿笑而不语,仍旧用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
“其实我母亲很喜欢花,于是父亲在家中南院造了一间花房,即使在寒冷的冬天还能看见百花盛开。”谢意欢淡淡说着,“我母亲时常在花房中呆上半天,她不喜别人打扰只喜欢自己静静看花。
有一次,偷溜进去看见她在痴迷的嗅着一种我没看见过的百花,还要将那花吃进嘴里,我叫住了她,那是她第一次对我发火,再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被允许进那间花房。”
萧子衿静静地听她述说着。
“直到过了几月,她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疯癫,大喊大叫不认人,所有的大夫都说她得了失心疯,后来大家把她关在了房里,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了花房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嘴里塞满了花,喉咙被花枝戳坏,嘴上竟然还带着笑。”
她死了,是一种过于惊悚诡异的方式。
萧子衿:“那花房还在吗?”
谢意欢:“母亲死后,父亲觉得是花房给母亲带了晦气,一把火烧了。”
人人都说宋夫人是得了怪病死了,没想到是和这东西有关,难怪谢意欢的反应会这么大。
有人暗杀了宋夫人!
“我听到消息忘魂花生在西南边境之处,能流到盛京绝对不简单,忘魂花能被放进将军府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萧子衿并不觉得千里之外的东西偏偏到了将军府里能是个意外。
谢意欢回想了下,“当时母亲带我和谢青禾出门,正好在街上发现了一个断腿的老太太卖花,母亲怜惜她顶着寒风还要为生计奔波,就买了下来。那这件事倒是是谁在策划就不得而知了,当年那位断了腿的老太太如今也寻不到了。”
她早就查过当年的事,可是有关的人和事,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这世间有诸多的求不得,越是想求的东西越是求而不得,诸多遗憾就是这样留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可以试着往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