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哥哥给你赔不是。你想要什么?”
宋怀琮苦笑,“是哥哥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都明白。”
白玉徊其实也没真生气,便笑了,一笑之下果然唇若含朱,齿如编贝,十足的美人。她打趣:“我也和三姐姐一样,想要二哥哥给我柄扇面当嫁妆,好不好?”
“扇面有什么稀罕的。你三姐姐是在玩笑呢。”
太子听到嫁妆二字微微笑了笑,侧首一想,“给你找幅画做裙子,好不好?”
他看着白玉徊单薄的裙襕,想起方才法宁笑白玉徊衣饰从俭,便捡了五卷玉卷轴,叫近侍递到点鹭怀中:“我从前画的,给你做裙襕解闷儿罢。宫中的手艺你若不喜欢,过几日出了宫可以叫铺子给你做。”
白玉徊道好,朝他一笑,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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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毕竟有事缠身,白玉徊很快就告了退。
回无瑕宫的路上,雨雪渐收。走在楸树下,细雪尚会偶尔飘洒至发顶,天边却已隐现一线辉光。厚厚云层中,翻滚着朦胧的一条金带。
一见到白玉徊回来,她宫殿中的宫人便赶紧为她捧来盥洗之物与换洗衣裳,解斗篷的解斗篷,擦头发的擦头发,各司其职起来。
白玉徊脑袋定着不能动,便扬声喊点鹭:“太子哥哥给我的画轴先不要着急收,拿来我看一看。”
“嗳,来了!”
点鹭疾步赶来,安慰白玉徊,“公主放心,奴婢收得好好的呢,一点没打湿。”
正为白玉徊拭发的婢女名唤青罗,是近日新调上来的近身侍女,闻言抬眼一看展开的画轴,讶异道:“好漂亮的画!太子殿下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擅书擅画。”
白玉徊好奇:“哦?太子哥哥还有什么传言?”
青罗从前不是无瑕宫的人,近来才调过来,她知道不少宫中传闻:“听说太子殿下小时候便姿仪洁美,诵书时便能引来白鹤呢...”
白玉徊听了,抿唇一笑。
点鹭比白玉徊大七八岁,在心里不光认白玉徊为主,更把这美貌的小姑娘当妹妹。她横扫青罗一眼,有些不满她搬弄口舌的行为:万一有人听着了,说公主纵容下人窥探兄长隐私怎么办?
她便一边低头为白玉徊解下腰间的宫绦,一边挑开话头,轻声道:“公主,方才荆山郡主回了信,请诸位公主一齐去她家府上办的消寒小冬宴。”
白玉徊心中一松,立刻看向点鹭。
点鹭知道她想问什么,眼神示意屋中的侍女都退下,自己捧着请帖奉上。青罗皱了皱眉,她眉型描得长而铅黑,蹙起来时聚在一起,显得沉重。她等了等,没等到白玉徊留人,这才有些不虞地离去。
人走开了,点鹭才轻声道:“公主,消寒宴办在冬至前一日。已经定了人选,届时公主的姨母仍会出席。听说荆山郡主请了不少贵夫人与作画名家,约莫就是要为公主的姨母撑场面的...”
她更轻道:“听说,公主的姨母是想进宫做画师呢。”
果然如此。
白玉徊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失望。
恼火的是作为母亲昔日好友的荆山郡主竟会如此抬举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而失望的则是明明前几日见到荆山郡主时,荆山郡主还激动不已地拉着她,此刻却仍要为盛萱草澄清。
“她想进宫也正常,讨好外头的夫人没用。除了几位娘娘,也没人能替她洗干净过去的那些脏事了。备好礼,消寒宴上,我倒要看看荆山郡主想怎么为盛萱草挣来好名声。”
白玉徊微微一冷笑,她长得雪肌花腮,就算露出讥嘲的神情也只惹人怜惜,而并不显得可恨,“母亲看准的人,到底还是一个又一个地变了样。”
点鹭心里发愁:“荆山郡主已如此了,到时公主真的仍打算与她安排的人一同出宫吗?郡主并不一定可信。”
白玉徊说:“是。我仍这样打算的。”
点鹭已左思右想许久了,怎么都觉得不安全,想劝白玉徊不要轻信荆山郡主:“可是方才太子殿下说公主出宫做裙子,其实已默许公主用腰牌出宫了罢?”
白玉徊长长的睫毛低垂,像是出了神,并不说话。
点鹭心里很不安。可她知道,公主看起来柔弱,实际上从小主意就大。她决定要做的事,旁人根本劝不动。
“若荆山郡主真的不可信,那么我出了什么事,荆山郡主和盛萱草必逃不了刑罚,你不觉得么,点鹭?”
白玉徊轻声道,偏过头,眼睑低垂。那小小的下巴仿若一掌便能握住一般,耳坠子点着细细的流苏,不停晃啊晃,挠人心尖似的,“至于太子哥哥的腰牌——我知道他是这意思,只能多谢他的好意了。我不敢牵连他,那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前有狼,后有虎。这日子过久了,人果然心境已平和不起来了。
点鹭惊得怀中卷轴都掉了,她赶紧捡起来挨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