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寄笑意客气,几乎没作犹豫,“抱歉,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这样吗。”叶青棠笑着收回手,轻轻地甩掉那上面的水,语气和神情不见半点被婉拒的难堪。
应如寄将水泼了,瓢丢回水缸里。
瓢在水面上飘忽地打着旋,撞上一侧缸沿,转向,继续顺水流漂浮。
参观过炒茶工房,便到了晚饭时间。
叶承寅开车载着叶青棠在前面带路,应如寄三人的车跟在后面。
定的餐馆就在镇上,竹栅栏围起来的一个农家乐小院。
叶承寅预定了后院里唯一一张大桌,春日晴好,郊区空气也好,最适合在外面用餐。
走进后院,映入眼帘的是角落的一棵海棠树,夭夭灼灼,灯光下像盛装美人面。
几人落座,孙苗忙不迭将收好的相机再从背包里拿出来拍照。
拍了几张总不满意,举着相机往后退,最后退到了叶青棠身边。
叶青棠望过去一眼,确认她这个座位就是能拍到全景的最佳角度,便主动对孙苗说:“我跟你换一下座位?”
应如寄闻声抬了抬眼——孙苗原本的座位在他左手边。
孙苗为给人添了麻烦而觉得不好意思,叶青棠笑说没关系,拿上自己的背包就站起身。
叶青棠在应如寄身边坐下,脱了牛仔外套搭在座椅靠背上。
外套的一截衣袖从手臂上轻擦而过,应如寄垂眸看了一眼,将搭在桌面上的手臂挪远了些。
叶承寅已经提前点好了菜,唤来服务生嘱咐可以上菜了。
消毒过的餐具塑封着,叶青棠拿筷子“啵”地戳开一个洞,顺着破开的口子,慢慢拆开。
这让她一头长发自肩头滑落下来,她随手捋了一下;片刻,又滑下来。她扯下套在腕上的黑色电话绳发圈,抓起头发,随意地扎了一把。
她头发抓起的瞬间,应如寄嗅到一阵香气,来自她的耳后,甜香混杂烈性的草木气息,像是置身于热带丛林中的一场暴雨。
菜上齐。
姚晖要开车不能喝酒,孙苗又是女孩子,叶承寅叫人拿上来一瓶梅酒,说这度数低,小酌两杯,意思意思。
叶承寅给几人敬了酒,一番虚礼过后,坐下将装着竹荪鸡汤的砂锅朝应如寄的方向挪了挪,笑说:“一些乡野口味,也不知道几位吃不吃得惯。”
应如寄笑说:“叶总客气。上一回真是因为要出差,时间上不凑巧。祖父和叶总有几面之缘,一直得叶总照顾,原该我做东才是。”
叶承寅说:“我听说你们从前做过类似的项目,实话说找上门委托诸位做重复的设计,确实有些唐突。”
“建筑设计没有重复一说,即便是功能相同的建筑,人文景观、自然景观和主观诉求的不同,也会有设计和审美上的本质差异。”应如寄笑说,“最后究竟能否达成合约姑且不论,请叶总放心,但凡我接了这个案子,一定尽心尽责。”
叶青棠拿着筷子,一边漫不尽心地搛着小碟子里的鸡蛋干,一边默然观察应如寄。
相对于叶承寅商人习气的客套,应如寄的态度则更偏向进退有度的学者气质。
看来作为lab建筑事务所创始人之一的这些年,没有将他磋磨成一个商人,他对外的自我认知仍然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他有一种清介之感,酒色财气不会浸染半分。
可他微醺的眉眼又分外多情,矛盾得叫人着迷。
叶青棠的心情却无端端有几分冷却了。
他是个迷人的男人,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迷人。
想回去了。
念头一起,叶青棠便预备付诸行动。
她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站起身。
应如寄投来目光,她笑说:“失陪一下。”
洗手间在另外一端,要经过一段很长的露天走廊。
叶青棠接水洗了一把脸,走到走廊下,静默地吹了一会儿风,转身准备回席上拿上外套和包离开。
此刻,通往后院的竹门被推开了,拿着手机的应如寄走了出来。
叶青棠恰好站在阴影里,他大约没看见她,往外走了几步,站在走廊的柱子旁,接通了电话。
方才饭桌上,叶青棠就注意到应如寄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频频亮起,但他几乎都掐断了。
这回估计是推脱不得的电话。
自叶青棠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应如寄的侧脸。
不知道电话什么内容,他没笑,神情几分严肃,便显得冷,拒人千里,被昏朦光线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有叫她心悸的熟悉起伏。
几乎情不自禁,朝他走过去。
应如寄此刻转身,疑惑看过来。
叶青棠看见他的正脸,恍然清醒,停住脚步。
没再靠近,也没转身走开,就站在原地。
应如寄几句话讲完了电话,收起手机,看着她笑问:“叶小姐找我有事?”
叶青棠顿了几秒钟,笑说:“我没有加你的微信。”
应如寄没跟上叶青棠跳脱的思维,是以斟酌了两秒钟,“叶小姐的朋友已经找到合适的设计师了?”
“不是。”叶青棠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