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容器是个大碗,但是里面的粟米粥却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而那粥稀得像刷锅水上面还零三地飘落着几根不知名的野菜叶子。
在周舒锦的印象里,宋家家境虽然不如周家但也算是个殷实人家。可如今怎么会沦落到连饭都吃不饱得地步呢?
“哎,小阿锦让你跟着我们受委屈了,你若吃不惯我便让你三叔出去买些吃食去。”说着宋伯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粗布钱袋子。他抻开袋口的绳子将袋子冲着桌面倾斜了几下。
一枚,两枚,三枚。
宋伯齐将三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显然,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看着宋伯齐手中的三枚铜板她心中一酸,不忍心让他把仅有的钱花在自己身上。
“没关系的大伯,我有什么吃什么!”她带着笑容故作轻松地拿起桌子上的木勺给自己舀了一碗粥,然后假装高兴地吃了起来。
周舒锦越是这样宋伯齐的心里越是难受。他恨自己没能力为亲妹子沉冤昭雪更恨自己没条件照顾好她唯一的遗孤!
想到痛处他不自觉地大手一拍,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让解家那个小子插手!”宋伯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关节也被他攥得嘎吱作响。
许氏认同地点点头,她从开始就觉得解远乔不是好人。
见家人对解远乔的误解如此之深,周舒锦本欲替解远乔说好话但却被小舅宋叔钰抢了先。
“我倒觉得那解公子不是那奸险狡诈之人。先前我在历山书院读书之时与他算是半个同窗,他的口碑在一众学子中算是极其好的。”宋叔钰说着摸了摸下巴,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对于自家兄弟的说法,宋伯齐不以为然。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功夫做得足,私底下却猥琐肮脏的人他也见的多了。
宋老爷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声沉默不语,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他压根就不想理会谁黑谁白的问题,此刻的他只想手持利斧亲手了结坏人为女儿报仇!
“爹您是一家之主,您倒是说句话啊!”许氏根本没有察觉出宋老爷的异常催促道。
宋老爷缓过神来摆摆手没有说一句话,他踏上自己那因为赶路坏的不成样子的草鞋缓缓地回屋去了。
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宋家人包括周舒锦都沉默了。中年丧妻老年丧女,这里最悲痛的人应该就是宋老爷吧!
周舒锦明白有的时候悲痛不一定要难过流泪,痛苦到极致那就是沉默。她直勾勾地盯着宋老爷房间那扇破烂的小竹门,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且不详的预感。
“爸他没事吧?”许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愧疚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宋伯齐摆摆手,脸色哀伤又带着些许无奈:”随他去吧!”
话音刚落,二舅宋仲礼弯腰勾背地推门走了进来。他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谨慎至极四下张望的眼神像极了一个小偷。
”呀,二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见到宋仲礼的许氏一脸惊讶的迎了过去顺手将自己袖中的暖炉掏出来递给了对方。
宋仲礼接过暖炉并确认外面四下无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他朝着桌子的方向走去然后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别提了,我是等着我家那口子出门打马吊才敢过来的。”
说到这里,宋仲礼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表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怀中一阵摸索之后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布包。
“快,小阿锦,趁热吃!”说罢,他将布包塞进了周舒锦的怀里。
周舒锦疑惑地打开那尚有余温得布包,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只又圆又白的馍馍。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听她就听许氏提起过,先前宋家还过得去的时候二叔宋仲礼是在官府里当过差的。后来因为办案不利得罪了解大人被革了职丢了生计这才在镇上的绸缎庄做了上门女婿。
那绸缎庄的庄主虽然有钱却是个待人极其苛刻的,而他那独生女儿更是骄纵跋扈目中无人。不用说也能想到宋仲礼在那边的日子不好过。
处境如此艰难之下还能想着自己这个外戚的温饱,周舒锦内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是,还没等她将感谢的话说出口,馍馍就被大伯母许氏夺去塞回了宋仲礼的手上。
“你还是拿回去吧!要让小玉知道你偷着拿东西到这里来,你们又要吵架了。”许氏摇了摇头转身又在周舒锦的碗里添了一勺粥。
“嫂子你怕啥,一个馍馍没什么大不了的!”被拒绝的宋仲礼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直接将馍馍放在了桌子上并催促周舒锦趁热吃。
许氏语气十分坚决,她同情地看着宋仲礼,好意提醒他:“别说一个馍馍会怎么样,难不成你忘了半个月前你俩因为啥大打出手了?”
宋伯齐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