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方黎被一声枪响惊醒。
枪声在空寂的深山夜里尤其明显,方黎吓了一跳,一定秦卫东他们和盗矿的起冲突了!
方黎顾不得搭衣服,匆匆跑下床,可房门却被秦卫东从外面上了挂锁,怎么也推不开,方黎心里焦急万分,最近盗矿贼猖獗,他们联合山下的背矿脚夫,专挑夜里下手,年前别的矿上在还在混战中死了一个,方黎担心秦卫东那边出了事,又怕把睡着的阿婆吵醒,只好搬了个凳子翻窗。
枪声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不多时,山上就开下一辆亮着车灯的皮卡车,亮光穿透夜里的雪雾,秦卫东从车上下来。
“方黎?”
“秦卫东!”
大半夜的,方黎一条腿刚翻过窗户,还卡着,秦卫东把车钥匙一把揣进兜里,大步上前从窗户上接过他,方黎扑进秦卫东怀里:“你为什么把门锁着?!吓死我了!是不是盗矿的来我们矿上了?!”
方黎的嗓音带着着急出来的哭腔,秦卫东也是匆匆赶回来的,就怕方黎害怕,他拍了拍方黎的背:“没事了,来了五六个,被我和潘叔发现,已经赶跑了,夜里不会再来第二趟。”
方黎稍微安心了一点,秦卫东说的话他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那你受伤了没有?”
秦卫东摇头,抱起方黎往屋里走:“潘叔摔了一跤,其他师傅没事,盗矿的丢下两袋子矿就跑了,倒是你,好好的翻窗干什么?”
方黎不理他,只是仍然抓着秦卫东的夹克不松手,秦卫东的皮夹克上结着外头夜里冻上的霜,皮子上透着一股子黑漆漆的寒意,秦卫东把冰凉的夹克脱了,露出里面贴身的毛衫,让方黎抓着,又拿了一件床上搭的袄子,给只穿着单衣睡觉的方黎披上。
方黎不要袄子,狠狠锤了秦卫东胸膛一拳:“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把屋门锁上!我刚才找你都出不去!都要砸门了!”
“最近盗矿都带着猎-枪,拉货的师傅说南边那几个矿上也不太平,出了事有我和矿上的师傅会处理,怕你听见动静就乱跑,找你更麻烦。”
“我就是个找麻烦的?你也一点也不知道我担心你!”
方黎怨怨地,窝在秦卫东怀里:“秦卫东,你太没良心了!我是哥哥,你是弟弟,长兄为父!你要尊重哥哥、听哥哥的话你知道吗?!你这两年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秦卫东不理他,方黎更气了,伸手抓着秦卫东的头发揪:“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耳朵塞驴毛了?你这两年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秦卫东被他扯着歪了一下头,问:“你想我怎么尊重你?”
方黎一噎,又答不出来,是啊,秦卫东应该怎么尊重他呢?
方黎憋了一会,也没想好,只好先拿出哥哥的架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想好!但是!反正,反正你不许锁我门!”
方黎说到后面声音就小了,因为他看见他刚才翻窗翻掉的一只鞋还孤零零的丢在地上,怪可怜的。
真是太丢脸了!
“不行。”
秦卫东说,他抓着方黎的手看,乡下屋子窗户的钉棂生锈,要是划伤流血了就得去县城的医院里打针。
“为什么不行?!”方黎不可置信的。
秦卫东检查他的手和脚没事,又掀起方黎的衣服去看他的腰:“不行就是不行,你没脑子。”
“你、你说什么?!”
谁没脑子?秦卫东居然说他没脑子!还说的这么直接!
方黎气急,指着门外:“秦卫东,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我就!不!是你就,你就给我滚去、滚去外面去!”
方黎“严词厉色的命令”到一半,突然发现秦卫东现在根本不是小时候那个能任他揉扁搓圆的秦卫东了,现在秦卫东比他高出了整整一头,身板精壮,单手抄起他,他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扑腾,也扑腾不开秦卫东跟铁一样的臂膀和手臂。
真是心酸明明他们从小到大都吃的同一碗饭,怎么现在生得差别这么大?害他根本指使不了秦卫东了!
想到这儿,方黎顿时也没心思发脾气了,自个儿难受地窝回被窝里,嘟囔着:“为什么你就不能是小时候的秦卫东?那会儿你多可爱,我让你喊我哥哥你就喊我哥哥,让你去给我挖红薯你就去挖红薯,拿个筐子乖乖的挖,被人打着追了两里地也不怕。”
秦卫东默了片刻:“那会儿你告诉我,我做错事了就要给你挖红薯。”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惹我生气,给我挖两块红薯怎么了!”
秦卫东说:“但那是别人家的地,后来他们打我,我才知道那叫偷。”
方黎摸了摸鼻子:“是吗?我没告诉你那不是我们家的地?那可能是我忘了可是后来你”
秦卫东说:“后来你想吃,我也去偷了。”
这下,方黎只剩下咳嗽了:“咳咳,好吧你干嘛记那么清楚?男孩子被追着打两下又没事”他回过头,见秦卫东不想与他掰扯这个,又要走,不满道:“都快天亮了,你就陪我睡一会嘛!你都说今晚盗矿的不会来了,况且上面还有潘叔他们守着呢!”
这是今晚方黎跟他说的第二次了,走到门口的秦卫东又折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