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轻点啊!”
秦卫东听见他喊疼,皱了下眉,说:“不会真的踢坏了吧?”
“现在知道了?谁叫你他妈浑身那么硬!”
秦卫东半跪在车厢地上,借着窗外铁路沿线照明灯一闪一闪微弱的光,脱掉方黎的袜子仔细对着脚踝看了看,连每个脚趾都不放过,确定没什么事,才放下心。
“怎么样?”
“有点红了。”
秦卫东看得久了,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方黎看不清楚,秦卫东握着他光裸白皙的脚踝,冷的,漂亮的真像白玉石一般:“再你给揉揉?”
“行吧”
方黎还以为真的伤了,干脆把脚戳在秦卫东怀里。
秦卫东给他揉着,车厢里没有暖气,靠人聚起来的气儿也没热到哪里去,方黎冰凉的脚在秦卫东的掌心揉捏着,他也不知道秦卫东的掌心哪来的那么热,那么烫。
他的脚被秦卫东捂热了,也就慢慢睡了过去,睡到半夜,买他们这张卧铺票的乘客上车了,方黎觉得自己被秦卫东抱了起来。
他本能地搂紧了秦卫东的脖子,秦卫东在他脖子上吻了一口,方黎也就接着睡了。
等方黎再睁开眼时,秦卫东已经背着他出站了,在长定出站的人比绥兴车站的要多出五六倍,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潮都在往外涌着,方黎觉得这里的晴天格外高,格外亮,不像重泗,总是一场接一场下没头没脑的雪。
“原来是这个定啊”
他看见车站上头的“长定”两个字。
还说要一个人下车,他连秦卫东要去长定是哪个定都不知道,就跟着秦卫东来了。
车站门口聚着好多黑工头在吆喝着招工人,看谁四肢健全,就要拉人上车,没办法,每到开年,都是一场工人的抢夺战,谁抓住了工人,谁就抓住了今年的饭碗,毕竟在晋省,最赚钱的事儿甭管金银煤镍,都绕不开一个矿字,饭可以一个人吃,但打矿不行。
秦卫东给上次那个工头又打了电话,工头得知他们从绥兴过来,还以为是骗他的,幸好他的店就开在火车站附近,让他们到店里来,
“还真来了,不过修路的工程停工了,你以前在矿上干过吗?开过拉矿的大车吗?”
秦卫东一听,有些迟疑。
老板以为他不熟悉矿上的活儿:“算了算了,我们老板时间紧,不招生手。”
“在矿上干过,能开车。”秦卫东说。
“干过几年?”
“五年。”
工头笑了一声:“五年?你小子蒙我呢吧,你有二十?就下矿五年。”
“十八。”
“成吧,算你多报两年也差不多了。”
工头姓王,叫王小虎:“有个老板在夏河沟搞了矿,正缺人,矿打好了,绝对不比去拉建材开钱的少,下午咱们再等等,招上两个人,一块过去,工钱公道,周结。”
王小虎又注意到秦卫东身边的方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他也是?”
秦卫东说:“他是我弟弟,不做工,但是跟着我。”
方黎拉扯了他一下,意思是他也能干,而且他是哥哥!
不过被秦卫东直接忽视了。
王小虎犹豫了下,秦卫东又说:“我可以干两个人的活,我们只要一个人的工钱。”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王小虎的店,是个卖日用杂货的小卖铺,这一会儿去买东西的不少都是周围的住家户,很熟络地在里面跟他老婆打招呼,应该是开了很多年了,信得过。
他们初到长定,人生地不熟,最怕的就是遇到黑工头,虽然秦卫东也拿不准再入矿会不会遇到老熟人,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去路,工钱不是最主要的,他们得先找到靠得住的地方落脚。
“行,那先说好,矿还没开工,得先干别的活,等开了矿往外运,让你弟弟跟你倒班。”
王小虎也确实犹豫不得了,他带头把这个开矿的活揽了下来,现在人还没凑齐,他急,他上头的老板更急。
要知道,那些个老板购置下一处矿洞的开采权,满打满算按证上两年的有效期算,一天不开工就得多少损耗,谁也耗不起。
下午,王小虎就包了辆面包车,算上方黎一共拉着五个工人下去夏河沟,山路崎岖,车上有通风工,出渣工,爆破工,秦卫东熟悉到只要闻到他们衣裳上的气味,就能分辨出他们在矿下负责着哪项工作。
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停工了多年的小矿洞,井口处生着半人高的荒草,正有一根蓝色塑料水管从井底往外哗哗的抽着水。
矿上有人,其中一个副工头姓傅,王小虎叫他老傅。
像他们这种小工头,规模大的矿场根本插不进脚,只能联合些小老板搞这些山上偏僻的小矿,若是打出了好矿石,那就一朝就裤衩变宝马了。
“那个会爆破的,叫啥?对,六子,过来!”
王小虎招手喊人,给老傅说:“老傅,就他,说之前在小河那边给爆破师傅当过一年的学徒,现在出来单干”
“才学了一年?你怎么招的工,咱这个矿难打,你搞个半吊子来怎么成?”
王小虎也叹气:“我知道,但没办法啊,现在会爆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