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后的小宴设在了三清小筑,长春宫的一处小花园。
一早容太后邀的命妇们早已入宫,此时在水榭旁落座。
还未进院就隔墙听见了妇人们银铃般的笑声,太后寿辰总归是喜庆事。
秦砚从不喜欢这种小聚,但也没办法,应付皇帝亲娘和应付命妇,就是皇后该做的。
若说只有她自己则还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罢了。
今日容太后还请了沈旷去,搁个冰冷的皇帝在那能吃好什么饭菜。
除了显摆她有一个孝顺皇帝儿子没别的用处。
但她后来明白了,叫沈旷来也不见得是为了来聚聚。
两人走至三清小筑门旁,就有两名年轻女子携手而出,见了沈旷先是理了衣裙,再行礼请安。
“陛下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这一声就引来了院内耳朵尖的,立刻一行人迎了出来。
“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人群中拥着的那位一袭深朱红累金宫裙的贵妇即是容太后,育有三位皇嗣,今年四十整。
荣华富贵抵抗不了岁月的磋磨,鬓角生了些许白发,眼尾微垂,但在一众同龄命妇中仍旧是最华美的那位。
该走的礼节今日都简化些许,行礼寒暄后一行人又回到了院内落座。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整四十的岁数。”容太后一坐下来就搭上坐在一旁沈旷的手上,瞧着众人温和地笑着。
命妇们接连吹捧着容太后的容颜不减,此时秦砚犯不着说话,听着便是。
“皇帝,你瞧,薛夫人比哀家整整小了五岁,孙子都抱上了。”说着拍了拍沈旷的手腕,笑着看了一眼秦砚。
秦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脸上挂起了笑容,敷衍了事。
她看了身旁的沈旷,依然扳着个脸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未听见容太后的话一样。
容太后继续唠着些孙子辈的事,时不时还问问沈旷,沈旷今日出奇得配合“嗯”了几声。
想来他也有要装孝子的时候,秦砚心中偷笑几声。
只不过秦砚忽然想起近来皇太后梢回来的经贴,宛若和容太后的话一样,都是在点着沈旷抓紧皇嗣的事。
只不过一个让秦砚生,一个让沈旷纳后妃生罢了。
再想想沈旷忽然送来的那一堆东西。
那些事沈旷平常可不会做。
而且说是补给她的月例,可那还多出不少。
难不成,“孝子”也扛不住被催子嗣了?
秦砚心有犹疑,看向沈旷的眼神都不自觉皱了眉。
怪不得……想要子嗣才想起还有个皇后在宫里摆着?
做他的梦吧。
沈旷看过来的眼神依旧淡然,只是看她皱眉,心中亦有不解。
为何赔礼了皇后还是如此不悦?
今日女眷众多,沈旷本只是打算坐一会便走,但却被容太后留下。
“梁老太君送了哀家把名琴,九霄环佩。”容太后已经命人拿了出来,“哀家不善琴,也品不出什么,皇帝不如就此听听?”
“那便听一曲。”
沈旷话音刚落,那边宫人就在水榭对面摆好了九霄环佩,一个探入水中的小台倒是好意境。
他转头看向秦砚,他能想起抚琴之人只有秦砚。
“陛下。”秦砚明了沈旷意思,轻声道:“毕竟是容母后宴请。”
秦砚冲他笑笑,今日她可不好出风头。
若是她没猜错,容太后心中应是已有人选。
果然,容太后也没问沈旷,直接开口。
“哀家想起巽平王家的表小姐琴艺出彩,不知哀家今日可能听一听?”
巽平王妃是容太后的表姐,那顾音桐还能跟沈旷叫一声远房表兄。
容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太过于显而易见,若是抚琴得了沈旷的青睐,估计她能立刻将人直接留在后宫。
被太后点名的那位姑娘起身行礼,便向对面走去了,也并未说自己弹什么。
顾音桐是长安有名的才女,抚琴一绝,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落座后,弦音一出,秦砚便知她弹得是什么,倒是取巧了。
秦砚心中笑笑,抬眼就对上沈旷侧过的身影。
两人坐的并不远,只要他一侧身俯下,便离她很近,甚至能看清他嘴唇上细微的沟痕。
“千山念。”沈旷低声跟她说道。
秦砚轻笑一声,这曲子不难。
但却是她第一首学会的曲子。
幼时学琴累,她又爱练字,那琴学了几年便放下了,从没弹过整曲。
起初她刚嫁入王府,不知这京里人这么爱抚琴,王妃小聚总是起哄让你弹一个我弹一个,她总是避让,想着糊弄着也就过去了。
但先皇寿辰前,也是得了名琴,便有人说从未听她弹过,先皇便指明让她寿辰宴上奏一曲。
点出她的人许是想看她笑话,或是想看看沈旷到底娶了个什么无才的王妃。
并非不能推诿,但她这次不想糊弄过去。
接连几日她都是抱着琴谱入睡,梦里都是指法,可就是练不好,总是差些意思。
沈旷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