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润风,从窗隙溜进玉兰花香。
沈旷本就睡不踏实,是在战场上养下的习惯,有些风吹草动他就会醒来。
身前人影轻晃,甜梨清香沁风而过。
皇后很喜欢兰蕊香,身上也一直是这个味道。
疲惫一扫而空,朦胧间见皇后撇着嘴看他批过的文书,像是在嫌他字丑,但分明在笑。
端庄的皇后好似要回过头,他不知升起什么样的念头又闭眼假寐。
甜梨的清香愈浓,面前靠近的温热甚至都能让他感受到那长睫抖动扇出微风。
纠着清甜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上,沈旷好似都能料到此刻睁眼的情景。
他忽然出声,“皇后。”
睁开眼,果然那有些惊讶的眼睛闯入了瞳中,晶亮的眼睛中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是想还债吗?”
有些心虚皇后立刻垂下了眼眸,向后退去。
但沈旷先行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向前一带。
“您……不累啊?”秦砚脸上立刻闪上不自然的红晕。
一想起自己欠下的债,就觉得不值,那也没摸几下,就跟她记上了?
沈旷目不转睛,盯着她说:“不累。”
要债不勤快,等着欠债的跑了?
秦砚心中踌躇着,拧着手腕想往后缩,想来想去想了个理由,小声地说:“日子不吉利。”
十四呢。
“过了子时,是十五了。”沈旷极为有耐心。
初一十五,该干什么,懂得都懂。
秦砚静了半晌,想不出什么推脱的理由,僵在原处。
只要有人稍稍贴近,就能突破这萦绕的暧昧,即刻交缠。
只是沈旷刚一靠近,秦砚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
这一细微的动作落在沈旷眼中,极为短暂的眼神闪过一丝暗淡。
他们即便是亲近也未做过亲吻,理由是一样的。
沈旷松开秦砚,淡淡道:“若你不愿,那就改日。”
两人僵持一阵,沈旷偏开头起身,准备离去。
秦砚低了头掰着自己的手指,看向了桌上摆着的文书,都替她批到子时了,不过是想要点欠债。
“哎。”秦砚扯住拂过的衣袖,那身影瞬时顿住。
沈旷回头看她,已是一如往日的淡漠。
秦砚轻轻抬眼看他,心有期许眼神若是落空,那是看得出的孤寂。
心中一横,迈过去踮脚揽住了沈旷的脖颈。
眼中映下的面容有些惊愕,转而变为了一丝柔和。
只是沈旷身形高大,即便她踮了脚也够不到,最后的距离还需要沈旷低头。
期许已久的容颜近在咫尺,只需要轻轻低头即可触碰的柔软,但他心中闪过方才那一幕,忍不住靠近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躲。”沈旷声音中好似带了一声苦笑,像是提防。
秦砚抬眼看去,嘴唇微张,眨了两下眼,眼睛紧紧闭起。
下一瞬,热烈又克制的唇瓣含住她下唇,像是春雨渐渐转为夏日雷鸣,侵占掠夺,无处不在彰显着自己存在。
秦砚从靠在书案上骤然变为了被欺压殆尽,残存的一丝理智在交织间央求,“那……别在这……”
这要到一半她想起来哪个文书没做完,她能直接推开沈旷起来改文书。
太没风花雪月那个味了。
沈旷怕她反悔一般又亲了一遍,便将人抱进了内间。
“没让人备水呢。”秦砚又想起些什么,声音越来越小,“……也没沐浴。”
沈旷发现他想讨点债是挺不容易的。
“皇后。”沈旷下颌抵在秦砚额头,轻声说:“你是不是忘了后院引了温泉?”
秦砚觉得这不是自己忘了什么,而是让沈旷想起了什么。
果然,沈旷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不行!自己走自己走。”
但是不等秦砚反抗,沈旷已经大步迈了出去,秦砚心里还骂着,这人平时看着那么严苛受礼的,现在怎么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没熄灯凤仪宫那么多人在院中当值,让人看去了像什么话?
她赶紧把头埋进沈旷脖颈里,掩耳盗铃就掩耳盗铃,总比当面臊得慌强。
只是走到半路,她紧闭的双眼欠出一条缝,看了看院中的景物。
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秦砚明白过味了,偏了头,蹭在沈旷耳边说:“您就算计这个呢?”
这显然就是交代好的,要不怎么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万事俱备,才能只欠东风。”
秦砚被放在了木桌上,瞪他一眼,不满他这些算计,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流氓。”
沈旷笑了一声,反问她:“你不是?”
谁眼睛乱瞟手乱摸?
“是就是。”秦砚哼了一声抬手,理直气壮且熟练地放在了沈旷胸前,坐实罪名。
然后就被就地正法了。
不过秦砚再次醒来立刻发誓,以后就是折寿也不借沈旷的债。
这是黑心高利贷。
她极为困难地挪了腰,伏在床上让脚点地,双手慢慢撑起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