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临华转身的片刻,幽闭的巷子里忽然暗了下来,从墙根处凭空浮现阵阵烟雾,轻如飘絮,有如活物一般在地面涌动着,很快便淹没到了临华脚踝的位置。
临华一惊,然而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巷子中已经变得一派黑暗不见半分天光,浓重的雾气在空中飘浮荡漾着,全然覆盖了临华的视线。视野所及之处朦胧不清,不知何处是墙壁,何处是出口。
临华本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弱女子,几乎全然没有辨认方向的能力,视野一暗不由惶急的在巷子里乱转,然而那眼前的迷雾就像是和天地融为一体,根本不给人半分通路。
临华眯起眼睛,伸出双臂在四周探寻,却一无所获,周围的空间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逼仄的小巷子,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地方。
面前忽然出现了被浓雾遮掩的人影,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半个身体,然而她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到过这样一个人,难道仙蛛引走了墨翎,她还有自己的同伴在此?是了,九幽教有四护座,使得都是鬼蜮伎俩,眼前这片黑雾保不准就是他们弄出的。
临华想到此处,生出几分戒备之心,右手移向腰间,正要解下佩剑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踩着特定的节奏一般,步伐稳定,而与此同时鼻端不由自主的闻到一股奇异的芳香,乍一开始是浓烈芬芳的气息,随即便化作一股暗香,似有着稳定心神的力量。
临华的意识停滞了一瞬,旋即便阖上眼睛倒了下去,倒在某个人的怀抱当中。
浓雾散去,一个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出现在巷子里,他身着厚重的织锦重衣,露出的衣襟袖口殷红犹如干涸的鲜血,以金线在上面绣出独特的暗纹,衣着华贵异常,但看起来又显得有些低调,像是寻常的富家公子。然而他面上戴着金质面具,看不清形容,只周身散发出阴冷的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的身后站着数名衣饰各异的下属,或高或矮,有的脸色惨白,有的神情僵直,个个气宇森然,非同寻常。他的那些下属此时此刻仿佛齐刷刷地失去了意识一般,面无表情,只是兀自站立,一片声息也无。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自己此生最痛恨的女人,日光照在他脸上的黄金面具上折射出一点耀眼的光芒,然而那广袤的阳光却似不能照亮他的双眼,他沉重深邃的眼神中汹涌着令人恐惧的情绪,似幽冥业火,无声的吞噬着一切事物。
他冷酷的扳起女子的下巴,沉凝如深渊的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缓缓开口,森然道:“君临华,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临华是在城东的一间客栈中醒来的,睁开眼时已经暮色四合,整个房间都融入于和煦温暖的暮光之中。
房间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虽然简陋狭小,但还算干净整洁。临华懵然掀开被子,脑部一阵钝痛,但她直觉自己似乎安稳的睡了一个好觉,没有梦,很安详。
可是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墨翎追赶仙蛛离开之后,巷子里便突然出现了诡异的烟雾,接着她便意识不清了,现在出现在这间客栈的房间里。
正闷头思索着,房门被人从外面咚咚敲响,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探寻问道:“郡主?”是烟芷的声音。
门外的果然是烟芷,临华将她迎进屋里,微觉诧异,不想烟芷反应如此迅速,这才不过一个下午就得知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并且寻了过来。
烟芷穿着一袭素色纱衣,颇为紧张的将临华上下察看一番,见她身体却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问道:“郡主发生何事?怎么会……”
临华将自己被仙蛛设计引到城中,墨翎追赶仙蛛自己遇到迷烟晕倒的事情交待了一番,望了望门外,发现烟芷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而墨翎似乎还未回来,不由蹙眉道:“都说九幽教诡异多端,墨翎会否中了他们的圈套不敌仙蛛?”
烟芷摇头道:“郡主放宽心,墨翎是我玄毓楼的左护法,修为不比九幽教的四护座差。玄毓楼和他们势不两立,墨翎有分寸的,不会莽撞行事。不过仙蛛不知有何阴谋,竟特意假扮身份吸引郡主出府,总不至于是向我们寻衅滋事的,怕是郡主遇到的那迷烟是有人预谋的,和仙蛛互相配合,可是郡主却又并未受伤,真是奇怪……”
临华闻言纳闷的察看了自己的身体,也并没感到什么特别,思索一番无果后便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也不知金粹园内的宴席散了没有。”
烟芷道:“早着呢,我来寻郡主的时候得到消息,挽流芳的姐妹们才刚为陛下献艺。况且,如郡主所言,郡主想必离开金粹园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陛下还要为公主考校那些权宦之后的才学品性,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席的。”
临华放下心来,不过这客栈终究不是久留的地方,离开之前烟芷询问了客栈掌柜,这才知道将临华送到此地的乃是一个姓李的富商公子。掌柜详细的描述了那人的相貌穿着,还告诉她们那位李公子看样子是从外地来的,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