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
元真跟着穆长栒断过几起案子,知道这种决绝却又怕死的最好拿捏,她想了想,换了个和气点的语气,“这药是谁给你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也许能保你不死,不然等报了案,他们可不会细问你。”
小丫头睁了眼看向元真。她做的这件事,被抓住就是必死无疑,何须等到报案?主家一句话她的命就没有了。
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元真挑了下眉道:“药中投毒是蓄意杀人,便是未遂,按大周律法罪也当诛,不过你不是主谋,若是有认罪之心,肯将背后指使说出来,功过相抵,自然能换你一条命。”
小丫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面上神情变过几回,终于问出一句:“真的吗?”
“是真的。”门外突然有人答道。
元真转头,这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位少年。
这人大约十五六岁,看着比元昭要高些瘦些,面容俊朗,五官端正,他穿了一身文人士子服,却又将左袖十分潦草地挽在手肘位置,他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线,衬得手腕发白,元真抬眸,恰巧与他对视。
他轻抖手腕,将长袖抖落下去,那根红线便被掩住了。他先喊过“母亲姐姐”,然后冲着元真拱了拱手,“在下魏渊,多谢穆姑娘出手相助。”
魏渊今日原本是不打算出门的,他答应了魏宁要在家里接待穆家两位客人,可崇安侯陆经大清早突然来找他说有急事,急得他立刻就跟着出了门,没想到陆经却是把他诳去了翰林院听书。他这身长衫是被逼着换上的,他穿着极不习惯,熬过两节课后他就盘算着怎么给袖子打个结儿,刚挽上一只,近几年常跟在他身边的下属福小泉弓着身子摸进来道:“永安侯世子和穆五姑娘已经到魏府了,大姑娘找了魏清帮忙招待。”
魏渊本就不想听课,想了想就找了借口溜了出来,他见过永安侯世子几次,觉得他人还不错,就是太老实了点,容易被魏清那个小心眼骗了,他心里这般想着,便直接带着人回来了。
他一进府门就撞上了来找他的小丫头,三两句听明白是韩氏出了事,他立刻就往梅园这边跑,本是急得要命,却一进门就听见了元真端着药碗在威胁人。
魏渊不动声色地看了元真几眼。
他托内卫查到的消息,说的是穆五姑娘文武双全,温良端淑。前半句他如今算是信了,可这后半句……
魏渊如今觉得内卫腹中的墨水可能还没有他的多。
而元真同样也在皱眉,她看看魏渊身上的士子青衫,心里想得是原来傅叔叔也有走眼的时候,她立刻变回乖巧模样,仿佛刚刚威胁小丫头的人是元昭而不是她,她冲着魏渊轻轻一笑:“魏表哥。”
韩氏想要起身,魏渊忙上前扶住她,他面带愧疚,“娘,是我来晚了。”
韩氏冲他摇头,又去看元真,“要多谢你表妹才是。”
元真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是事权从急,可她也太失礼了些,她正经给韩氏请了个安,“元真行事鲁莽,夫人勿怪。”
韩氏哪里会觉得她鲁莽,含了泪拉住她,“好孩子,千万别说这种话,若不是你,我今日哪还有命活。”
那小丫头还被郑采和白芷压着,高嬷嬷忙道一声恼让两个婆子把人接下来,她问一句该怎么处置,魏渊沉吟一声,“先把她押下去吧。”
元真皱了下眉。若按她的想法,自然是要报官的,可这是魏府的家事,恐怕还有可能涉及隐私,元真便没有张嘴。
她没打算说,却有人想要问,魏渊没放过元真脸上的神情,他扶着韩氏坐好,然后看向元真,“穆……表妹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元真看他一眼,摇头道:“没有。”
魏渊“嗯”了一声,“若是送官自然是好的,但会让小丫头下手的,行踪一定隐蔽,后宅里的弯弯绕太多,恐怕不是官府能查得清的。”
元真没想到他会解释,她有些惊讶,笑了一下道:“魏表哥说得对。”
大周律法还算严密,元真也是曾研读过的,这种事她遇见的不多,但只要遇见了,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报官。
但魏渊说得也有道理,元真没有干涉他人家事的喜好,便老老实实坐下了。
韩氏说了几句话就没忍住咳了起来,元真皱眉,对韩氏道:“也不知之前的药中有没有问题,可否让肖姑姑给夫人再诊一次脉?”
元真的提议韩氏自然不会拒绝,魏宁见母亲不再抗拒也有些欣喜,元真自觉莽撞,可魏宁却觉得她果决,心中先生了好感,便拉着元真问道:“你身手真好,反应也快,我当时都没想到……”
元真捏捏魏宁的手道:“我以前时常帮我爹看衙门上的诉讼,见得多了,所以才想得远。”
穆长栒虽是卸了将军之职,但先帝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把他一个侯爷撸成白身,重要的地方不放心,便让他去了济南府衙,穆长栒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带着儿女去到处转悠着断案。
便是听也听会了,更何况元真还曾帮穆长栒判过几次案。
魏渊闻言多看了元真一眼,又在元真察觉到之前挪开了视线。
元真警觉的抬头,却什么都没发现,她疑惑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