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平时有往来,但关系一般的人家,能在门口摆上香烛就已经是上了心,给足了面子。
孟家人皆心中有数,不强求,但一一会记在心里。
人情冷暖品味一遍,才知真情可贵,明白路在何方。
齐国公一倒,公府注定要走下坡路,即便将来能再度起来,也是要等孟长兴长大,而现在府中就剩下妇孺老幼,过个一两年圣上不再过多关注,一大家子能不能撑到孟长兴长大尚且是个未知数。
京城贵人聚集之地,但凡能占一席之地者没有哪个是傻子,千年的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
他们走一步看三步,在京城这等权贵新旧更替频繁之地,一切谁也说不准,就好比孟家的事,于他们而言,只需面上过得去就好。
孟家的将来会是如何光景恐怕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敢保证,其他人即便没有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多费心力去雪中送炭,成全一份看不到未来的情谊,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划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且先观望,有什么变动再出手也不迟。
棺椁被护送回齐国公府时,管家派去千山寺的人也将寺中师傅请了回来,还有孟二叔、孟三叔两大家子人也全部趁乱搬到齐国公府住,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灵堂架起,阖府上下皆忙活起来,按照京城丧仪规矩操办,府内府外到处跑,待一切准备妥当,孟玉嫤也拖着疲惫的身躯,护着尚未清醒过来的白氏回到家。
此番打击过后,白氏的身体越发不顶事,大有撒手不管一切的意思,让孟玉嫤感到恐慌,大夫的话也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中转悠,挥之不去,宛如巨石压在她的心口。
“长姐,娘,娘她如何了?”
孟长兴红着眼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刚哭一场的双眸中饱含担忧又隐隐浮出几分希冀,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孟玉嫤,等待她的回答。
“放心,并无大碍。”孟玉嫤勉强柔和神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并未说实话,随即反问道:“阿爹……阿爹那边如何了?”
“忠叔都已安排妥当,二叔他们也在,一切都好。”孟长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就是,就是我想再见阿爹最后一面,但是他们不让,忠叔也不让,说要等明早才能见,为什么啊?姐,爹,我……”
孟长兴心里难过又委屈,说着说着就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最终在可依赖的姐姐面前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孟玉嫤强装出来的镇静也在此时此刻出现裂痕,泪流满面。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阿爹阿娘多好的人,为何厄运偏偏找上他们,让他们一家天人永隔,得不到圆满。
为什么在夺走她的阿爹之后还要抢走她的阿娘,为什么啊?
孟玉嫤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连日的打击与奔忙令她身心俱疲,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自暴自弃的想法。
既然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何不一块去死,如此一来,他们一家还能在奈何桥上相聚,来世没准还能做一家人。
可转念间,她又彻底清醒过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死都不惧,活着何愁跨不过难关?
再者连她都没了,年幼的弟弟怎么办?他一个小人儿即便有忠叔的帮衬也未必斗得过那些豺狼虎豹吧?
每每想到这里,孟玉嫤都能瞬间冷静下来,就这么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个家离不得她,她也离不开这个家。
大哭一场发泄之后,接下来的停灵三日,孟玉嫤都没有再落过一滴眼泪,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好似无悲无喜,来吊唁的人回去之后都在私底下谈论,说她死了爹病了娘,一个姑娘家却没有落一滴眼泪,着实太冷血了些。
三日后,天还未彻底亮,丧乐就从齐国公府起,逐渐朝城门口而去。
白幡摇曳,往生钱漫天飞扬,路上贩夫走卒纷纷避让,街道空旷,仿佛是专门为他们一行腾出来的。
孟家人披麻戴孝哭了一路,孟长兴与孟长旺扶棺在左,孟玉嫤扶棺在右,后面跟着一直嚎哭的黄姨娘以及孟二叔、孟三叔两家。
圣上百忙之中也不忘关注齐国公府,今日安排了长子安王前来送行,还有些与齐国公关系好的官员也相约告假过来送一程,他皆一一批准了。
不过安王与那几个官员都只送到城门口便停下脚步,目送孟家出殡的队伍远去。
特意相送乃是情分,适当止步,则是分寸,毕竟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不能太过随心所欲了。
待孟家出殡队伍出城,声音远去,城中的街巷才逐渐热闹起来,大家伙就好像没看到地上的往生钱一样,如往常一般忙活。
“行了,都看不见影了。”临街茶楼窗口,一小公子扯着好友抱怨,“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在家躺着不舒坦还是冰盆不够凉快?你非得大热天跑出来看人出殡,真是服了。”
“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