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今日能回来,我也很高兴。”
主仆俩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那点忧伤很快就消散了。
约摸一刻钟,屋门被人扣响,孟三婶探询的声音传进来,主仆俩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外头的热闹之上。
双儿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赶忙过去开门同孟三婶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随即递给彩月一个眼神。
屋门大开,红盖头落,锣鼓声乐齐鸣,婉转喧闹,鞭炮阵阵,将这座小院的气氛推至最高处。
“新娘子出来了!”
孟三婶站在门口一声吆喝,众人纷纷停止议论,屏息注视,等待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注意门坎,抬脚。”
孟玉嫤在孟三婶的提醒下款款跨出门坎,隔着红盖头也能感受到外面灼灼的目光,不由心头一紧,扶住双儿彩月手臂的手下意识加大几道。
“长姐,我背你。”
孟长旺背对着孟玉嫤微微下蹲,声音柔和带着些许哽咽,而在他身旁小心翼翼扶着孟玉嫤的人则由彩月二人换成了孟长兴。
这是兄弟两早早商量好的,因长兴年幼,即便近几年坚持习武,身高体量方面也比哥哥略逊一筹,故而由哥哥长旺负责背姐姐出门,他则在旁小心辅助,同心协力送姐姐出嫁。
“姐,往后姐夫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即便打不过他,也不会让他看轻了去,大不了和离回来我养你。”
相比孟长旺这个隔了一层的庶兄,他们姐弟俩更亲近,一母同胞,相互扶持三年,情分深厚,更加难以割舍,若非今日外人多,孟长兴估计得大哭一场了。
他声音不高,只周围几人听得见。
“虽然姐夫也是我的武师父,但一码归一码,他若真的欺负你,我也不怕他……呜呜……”
孟长兴一路碎碎念,越说心里越难受,最后竟呜呜哭出声。
到底是年纪小,在控制情绪方面略有欠缺,心中万般不舍怎可能一点不漏?
“姐姐,我……我舍不得你……”
他舍不得姐姐,孟玉嫤则放心不下弟弟,听着耳旁断断续续的隐忍哭泣声,心头发堵,朦胧了红盖头下的视线,想哭,却要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免得花了妆容。
“好了好了,哭什么,大喜的日子,男子汉大丈夫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孟三婶着实看不下去了。
昌平侯叔侄正得盛宠,别说年轻有为的昌平侯了,就是上了年纪的周大人也依旧是不少人择婿的香饽饽。
故而在孟三婶的认知中,孟玉嫤能嫁给周衡,从一个落魄公府大小姐一跃成为当红侯夫人乃是他们孟家老祖宗显灵,天大的福气,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快擦擦你的眼泪,那么多人看着不像话,以后不仅是你,还有我们这些亲戚都得仰仗侯爷呢!”
孟三婶有意将孟长兴挤开让自家儿子顶上,如此一来,就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儿子,得到多些被贵人看中的可能性。
丈夫靠不住,她只能抓住所有机会望子成才,期盼能凭借儿子挺直腰杆做人。
“呸,要点脸吧!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好好一个正室夫人,别最后连老娘都不如。”
黄姨娘不放心儿子,生怕儿子在这等重要场合出差错,故而一得闲便匆匆赶来,不曾想却听到孟三婶在摆长辈谱,呸,真不要脸。
他们大房的孩子出嫁,还不允许弟弟哭了?这是哪的道理?
黄姨娘一向泼辣敢为,是以心中觉得不妥便丝毫不给孟三婶脸面,张嘴一顿骂,饶是她故意压低声音也有一点点泄出去了,顿时引来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直叫孟三婶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终是小心翼翼躲到后面去了。
“哼!”
黄姨娘不屑冷哼,余光瞥了儿子一眼,悄悄放缓脚步隐入身后队伍之中。
婚礼盛大,往来人众多,这段小插曲只有亲近之人知晓很快就揭过去了。
长兴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孟玉嫤不舍的心情也因为孟三婶和黄姨娘的一顿搅和平复下来。
她心中清楚,孟家势微,公府没落,族中那些人一直虎视眈眈,只是他们姐弟俩有外人帮衬,这才没得手只能自扫门前雪,对他们姐弟不管不顾。
现如今她要嫁入侯府,凭借两府关系,周家叔侄定然不会不管长兴,是以公府振兴乃迟早之事,那些人便闻着利益的气味寻上来,妄图从中捞点好处。
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遇事做缩头乌龟,有好处时就如同苍蝇见了食残,令人作呕。
“新人拜别父母,拜别先祖。”
一声吟唱,孟长旺将孟玉嫤放下,由孟长兴小心翼翼地将孟玉嫤的手放入周衡掌心。
“衡……姐夫,我姐姐便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好。”
说着,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