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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盛仍旧垮着一张脸,心里单口相声轮番上演。
马车在“秋水讲故事”小铺门前停下。
这家商铺在这条临街商铺里格外扎眼,只因其门前杵着一人高的红裙木偶,木偶脸上两朵腮红是梅花瓣状,左右耳朵各戴一块木牌,木牌上鲜红隶书分别写着“勾三”、“股四”。
如此品味,真乃当世奇葩。
而让每一位初到此地的人都驻足停留的另一个原因是,红裙木偶手持一副对联,且仅有上联——奇变偶不变。
每当有人问掌柜,下联究竟是什么,她总是笑而不答,只说静待有缘人。
江楚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直接就往铺子里走。
“陛下,老臣还是留……”
“回去。”江楚手臂一抬,没有回头打断张盛,“不必担心朕。”
路过门前的红裙木偶时,哪怕已经见过无数次,他仍是皱着眉别开脸去。
真丑,丑得人神共愤、惨绝人寰。
已过正午用饭时间,铺子里却飘出浓郁的饭香。
靠近门口,乾阳站在账台后,手指在算盘上飞速拨动。他是谢秋水买来的伙计,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姑娘,叫坤月。
是谢秋水取的。
走过账台,两个实木书架靠墙摆放,上边整整齐齐摆着线装话本。
再往里,垂下的细碎珠帘隔绝了里间视线。
“江公子来了。”乾阳抬眼一扫,继续算账。
珠帘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江楚跨过门槛,走进里间,一路飘出大门外的香味就从这里散开。
谢秋水坐在四方木桌前,袖袍被她撸到手肘关节处,露出莹白如玉的小手臂。
听到动静,她往门口匆匆撇了眼,又把注意力放回小碳炉上的火锅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别站着,快坐。”
一边说话,她一边动作娴熟的给江楚配了半碗麻酱蘸料,递到他跟前。
江楚没跟她客气,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从锅里捞了片牛肉,蘸着麻酱就往嘴里送,“后日晚上到我府上聚聚,叫上几个人,办一个,你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总是记不住谢秋水说过的那个词。
谢秋水夹了块豆腐在麻酱里一滚,蘸满醇香酱料送到朱唇边吹了吹热气。
“轰趴。”她举着筷子抬眼看对面青年,剑眉星目、俊美非凡,标准的顶级建模脸。
这么看着,她的心里生出几分遗憾来,穿过来三年,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颜值最高的人,且有车有房有祖产。
可是为什么别人穿书,都能和摄政王谈恋爱、和太子谈恋爱、和皇帝谈恋爱,而她,只能帮着男人们互相谈恋爱呢。
想到这些,面前的火锅突然就不香了。
“你又有目标了?”谢秋水把豆腐放回麻酱碗里。
每回他要追人,总要他们几个组局当僚机,可说来也怪,他这人也够挑剔,有一次费大劲儿追到的书生,眼看到最后一垒,他愣是停下来了,说是不喜欢那人身上有胎记。
那书生倒也没吃亏,如愿进了国子监。
江楚嚼着口鱼丸,点了点头。
“成。去你府上蹭吃蹭喝这种事,我最擅长。”谢秋水又拿起筷子,把那块温度适中的豆腐送进口中。
忽然,她又想到一事,黛眉一蹙,“你从我这里拿走的话本子,看完了尽快还回来,我这还能打个八折卖出去呢。”
江楚停下手中筷子,也有些不满,漆黑双眸隔着蒸腾热气望过来,“你这书怎么都是一个套路,尽是些徒弟爱上师尊、魔尊爱上天帝。”
“我最近写了本新的。”谢秋水杏眼流波,两个酒窝里灌满得意,“讲得是辅政王和小皇帝的。”
江楚抬了抬眼,很有兴趣。
“主要写的是老皇帝临终托孤,年轻俊美的丞相成了辅政王,权势滔天、把持朝政。”
对面的人微微眯了眼,她继续讲:“小皇帝为了夺回实权,夜夜承欢在辅政王身下。”
“身下?!”江楚愕然一瞬,音调陡高。
“对,不仅是摄政王,后来,朝堂上的丞相、将军、甚至是那总管大太监,个个把小皇帝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样那样……”
筷子“吧嗒”一声掉在桌子上,江楚不由自主想到宛月那些对得上名号的大臣,如今都已儿孙满堂,白须半尺长,还有……张盛……??
这么一代入,他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谢秋水望着对面人眼底渐深、脸上五颜六色,也陷入沉思……
果然,这么写还是太重口味了,莫不是她穿这本是绿江口口文学,只能1v1?
谢秋水心里盘算着,对于江楚要出手的美人生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