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让着人家,这天盛太子下手也太重了。
江楚忽然侧头,撇过来一记死亡视线。
暗七哑口,吓得瞳孔一缩,抬起的右脚杵在半空忘记落下,就这么金鸡独立站在天色渐暗的大街上。
但凡主上再多呆一日,他都得被吓出个四五六来。
就听江楚咬牙切齿道:“不!疼!”
暗七又是一阵哆嗦,落地的右脚直接走顺拐了,本着开开心心把这尊大佛送走的原则,暗七就想哄主上开心。
“主上,您若不想乘灵舟回去,属下给您准备一匹好马,保管和灵舟一样快。”
他记得,早年时候,江楚极爱骑马。
“把您送走了,我还得去找沉鱼姑娘呢,有三日没见了。”暗七思绪飘飘然,一个没留神把心里话一并说了出来。
江楚走得本就艰辛,每一步都伴随着难以言表的痛感,此时只听到骑马二字,仿佛已经高坐马背,正被剧烈颠簸着。
压抑着的烦躁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直冲脑门,就在要爆发之际,又听暗七嘀嘀咕咕。
“沉鱼姑娘,沉鱼姑娘,”江楚驻足,咬着牙根扫去一记凛冽眸光,“你看朕像不像沉鱼姑娘!”。
来这三日,“沉鱼姑娘”这四个字少说听了八百回。
暗七愕然,认真观察这张俊美无双的脸,格外为难道:“不像,沉鱼姑娘温柔着呢。”
江楚:……!
真想把这个属下送给仇家啊…
“那处望月湖,”江楚手往南边一指:“看到了吗。”眼尾往暗七撇一眼,满是嫌弃。
“额,看到了……”暗七挠着头,朴实无华的脸拧出一脸懵逼。
“马就不用备了,把沉鱼姑娘送到灵舟上,朕,要给她赎身。”言罢,江楚冷哼一声,酣畅淋漓,扬起下巴走进胡同里。
暗七定定站着,眉心挤出了川字纹,一时不知是该嚎哭沉鱼姑娘,还是纳闷这关望月湖何事。
江楚强稳着步调走在胡同里的石板小道上,悠悠往身后瞟一眼,瞧见暗卫拧巴着脸站在沉沉暮色里,一声低笑,心情好了许多。
他本就不是会生闷气的人。
“跟上。”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愉悦到就快要忘记身后传来的隐痛。
小调轻快响起,望月湖的水,暗七的泪……
暗七:……
江楚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脾气虽大,那都是跟别人,绝不和自己生闷气,惩罚自己这种事儿,他从不干。
在松鹤这里摔得跟头,他虽然气愤,却也没到捶胸顿足郁郁寡欢的地步,不仅如此,还为摆脱一个病娇疯批而庆幸不已。
要想活得快l活,那就得会给自己找补。
还好跑得快,远离病娇保平安。
至于敷衍应下松鹤的话,一心一意,只有他一人,呵,早在走出吟风苑那刻,就被他扬手甩进了洛州的夕阳里。
渣男!就渣!
待他回到金羚,万水千山,一介书生还能追过去整日监视他一言一行?就算他哪天追去金羚,他堂堂一国之主,还能惧怕个青衫文人不成。
一介布衣,何惧!
这么一想,江楚从袖中摸出一枚传声石,手指在上面飞快点过一串密匙,接着对着传声石轻快说道:“谢秋水,叫上那个新书生,去我那里热闹热闹,酒水管够。”
那个看“带球跑”的小书生,害羞的时候耳尖红起来还挺可爱,像只小兔子。江楚心想,果然美得太耀眼的妖精都有毒,还是娇软的好。
这份愉悦的心境持续了两天两夜,弥散在三层豪华灵舟的每一个角落。
时不时哼上两曲,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气得张盛冷着眉目,暗骂松鹤“狐媚子”。
也不怪张盛误会,自江楚登上灵舟那夜,就有意无意透漏出此行格外顺利,美人已被他拿下的信号。
也是江楚心情好,没有干涉楚枂带楼飞云回宛月的举动,就任由两个少年在灵舟上嬉笑玩闹了两日。
在灵舟三楼舒适柔软的榻上躺了两日,江楚身后某个隐隐作痛的部位就恢复差不多了。
眼下,他闭眼躺在雕花凭阑处的躺椅上,一旁的小桌上,是张盛端过来的荔枝。
灵舟稳稳向南行驶,荔枝摆在琉璃盘中纹丝不动。
江楚两指捏起一颗荔枝,指尖一搓,果壳就开了,莹白的果肉送进嘴里,他全程没有睁眼。
也就没看到缭绕云雾似海浪自灵舟侧身流过,而云的那端,挂着南绍国黑蛟旗的灵舟正从南边破开云海驶来。
“当心!”
一旁候着的张盛眼疾手快,抄起桌上那盘荔枝朝将要撞过来的灵舟两翼打去。
荔枝正卡在翼下转动着的齿轮里,一阵噼里啪啦齿轮挤着荔枝壳的声音散在漫漫无际的蓝天白云里。
江楚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南绍国的灵舟将将碰上他们的船舱外。
一阵剧烈颠簸。
两艘灵舟停在云海里。
张牙舞爪的蛟龙黑旗迎着劲风,猎猎作响。
动静过大,就连楚枂都从船舱跑了出来,一手握着骨鞭,黛眉微蹙往对方看去,带着迟疑。
“可是宛月国从天盛